“当然可以。”左玄歌俊眉一扬,而后神情又一滞,“不过,你得再帮我一个小忙。”
“你说。”
“帮我把给澍婆婆干活那个大狼给赶下山去。”
“人家好端端干着活,你干么要把人家赶走?澍婆婆还跟我夸他了呢。”
左玄歌眉头微微一拧,看似苦恼得很:“就是因着他太能干了,把我在澍婆婆那儿的风头全抢光了,所以我才要赶他走。”
“好生奇怪啊,不是你说要让他给澍婆婆干活的么?”轻鬼依旧疑惑不解,不过他很快就不介意地笑笑,“不过你既说要赶他走,那便赶他走吧。”
轻鬼嘴角的笑容未消,人却有些失神地站了起来,高涨的情绪消散下去,他木讷讷地朝门外走,走出几步之后又回转过身,将脑袋探进来,故意拖长了声音道:“我会在子时把他送走哦。”
他缩回了脑袋,隔了一会儿又探了进来:“你……你若是要与他话别,记得……在这之前。”
此话说完,轻鬼轻轻叹一口气,消失在门口,没再回来。
左玄歌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愧意,就冲着轻鬼待他的真心,日后他必不会与寻疆族为敌叫他两难。
左玄歌在第六峰待到天色暗了下来,他走在第六峰嶙峋的峰腰上,清风拂过,身侧突然多了一人。
“师父是如何处理那名寻疆弟子的?”
“我点了他的睡穴,待他醒转,就会发现盒子已滚落山崖。”
左玄歌摇了摇头:“师父的方法很拙劣啊……”
“难道徒儿还有更好的方法?”
“此地确实不宜久留。”左玄歌整理了思绪,他看着司徒凛月慎重开口,“师徒若带着徒儿一人有几成把握可以不惊扰寻疆族下山?”
寻疆族上峰守卫虽然稀疏,可是下峰的守卫却严谨,司徒凛月想了想:“不及三成。”
“若是轻鬼改变主意,则是零。”
“不错。”
“那若是与寻疆族交战,师父有几成把握可以突围?”
这个问题却将司徒凛月问住了。
他虽然与寻疆族高手有过数次交锋,可是对方并没有哪一次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留有余地势必就不能倾尽全力,所以他才能次次安然无恙,可是这一次若再度交锋势必就是你死我活。
“还是零。”左玄歌代他做了回答,“所以,师父,你万不可再留在山上。”
“虽然那封书信会让他们动杀念,却还不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可是若他们发现你在山上,则完全没有余地了,更何况信匣已丢失,他们短时间内都不会对我动杀心,却很有可能由此事查出你的踪迹。”
司徒凛月没有说话,寻疆族引以为傲的布防,在他闯上第四峰的时候就已让寻疆族人大为不满,若是现下知道他已经到了第七峰,岂非是自刮耳光?若是传出去还如何在炎北立足,哪怕不传出去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对他们而言也很可怕,到时候他们势必不能留他。
“我不会走的。”无论左玄歌如何劝服,司徒凛月丝毫不为所动。
“师父,就算你在寻疆族丢了性命,我也不会去珩羽山继任珩羽掌门的。”
“那若我们都活着回到了珩羽山,你会跟着我好好修习珩羽武功吗?”
“不会。”左玄歌硬起心肠,绝然地看着他,“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左玄歌这一辈子自由洒脱,绝不会被一个名门正派束缚住手脚。”
“徒儿不想成为一个坦荡的人?”
“我左玄歌,就做我自己,一个坦坦荡荡的自己,这便足够。”
“好。”司徒凛月望着夜色笑了起来,“很好。”
“师父还想带我回珩羽派吗?”
“想。”司徒凛月凛然看着他,“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不会放弃这件事情。”
“就算我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恶事做尽你也不放弃?”
“我会阻止你,若阻止不了,便带你去赎罪。”
左玄歌冷笑:“师父您还真是冥顽不灵顽固不化啊。”
两个人突然谁都没有说话,良久,司徒凛月才轻轻地道:“你还在叫我师父不是吗。”
就拿这命陪你赌一把,赌你也同我一样,在心底已经认了我这个师父。
左玄歌拂袖而去:“随你的便,任由你被寻疆族杀掉我反而自由了。”
他潇洒地留了一个背影给司徒凛月,可是行至铁索前却又不得不停住了脚步,不会轻功,果然帅不过一瞬间啊。
司徒凛月在背后低声偷笑,左玄歌没好气地回过头:“笑什么笑,当一个被徒弟利用的傻瓜师父很得意吗?”
“至少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左玄歌别过头没有说话,司徒凛月变本加厉地凑上前来:“徒儿被师父说中了?徒儿可是从小就没有什么被利用的价值?既是如此,不如乖乖地跟着为师回去。”
左玄歌恨得咬牙切齿:“师父说笑了,用兵刃的人,和成为别人兵刃的人,孰优孰劣不是一目了然吗?玄歌自认没有成为一把好兵刃的能力,所以从小就立志要当一个最会用兵刃的人。”
司徒凛月伸手揽过他的腰,左玄歌的脸色顿时剧变,嚣张的气焰一下子熄了下去,飞在半空还不忘声讨:“师父,你非得用这样的方式吗?”
司徒凛月淡定望着前方,一双深黑眼眸如珠如玉,丝毫也没有不自在:“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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