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只想尽快结束对话;幸好小路易更想逃跑。也不知是羞愧还是气愤,他憋红了脸,嘴里嗫嚅着什么——玛丽几乎只听清了告辞——就飞一样地离开了。
玛丽脱力地坐下来。她刚刚对王储说的话失控了。
倒不是她第一次进行这样的演说。一个领头人必须懂得如何调动员工的士气,有时甚至需要一些戏剧化、夸张化的手段。在适当的环境下,人群会比平常状态还能吃这一套。
关键是最后一句——“等你有所改变再来找我”。
本来趁势表明态度、划清界限的大好机会,她一时脑热,为了让小路易有一个奋斗目标,竟然又给了他希望!
万一他真的变了个人,真的去找她呢?再想办法敷衍?实在敷衍不下去了再来个二次伤害?
好吧,冷静。说不定路易在做出改变的同时,又喜欢上了别人呢。说不定他改变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抛弃她——“当年你看不上爷,爷现在看不上你了!”
希望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来时浩浩‘荡’‘荡’,去时悄无声息。
尽管表面上平静冷淡,暗地里却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躲在一扇扇窗户之后,紧盯着扬起灰尘的车队。
在10月1日,一个目前仅只有玛丽和郎巴尔知道的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她们坐着马车离开法国的心脏。
朗布依埃城堡在巴黎西南方向大约50公里处,已经有四百年历史了。
在中世纪,城堡一般都肩负着军事要塞的重任,建设有许多军事设施。不过,随着贵族们尚武的风气逐渐消退,加上□□的使用,城堡的设计也在发生相应变化;更注重舒适‘性’和观赏‘性’了;18世纪新建的城堡大多纯粹以居住为目的。
朗布依埃城堡没法推倒重建,但历任主人也都不遗余力地进行了一些改造,以使它更适合现在贵族更“高雅、品位”的生活需要。如今它是一个铺满绿草和鲜‘’的庄园,米黄‘色’的外墙爬着郁郁葱葱的藤蔓,如同天然的遮阳伞;取代曾经的瞭望口的是干净整齐的白框大窗,屋顶也被刷成了灰蓝‘色’。在城堡不远处,就有‘波’光粼粼的美丽河水,两旁是连片的绿树。
“这原本是我‘公公’的城堡,”郎巴尔夫人说,“我‘过来’后一直住在这儿,再后来干脆从他手里买了下来。历史上它被卖给了路易十六。他后来带‘你’来这儿游猎,你知道‘你’见到这儿时的反应吗?”
“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话。”
“‘你’说,‘我怎么能住在这个猪圈里?’”
“我就说不是好话吧。”
论‘精’致华丽的程度,如果与凡尔赛宫相比,这座城堡可能是“猪圈”,但内部的舒适程度却差不了多少——甚至某些方面更优。
“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是洗手间?”
“我特别请人改造的。可惜没有下水道系统,目前是用一根管子通到地底粪池。不过总比以前好——以前排泄物都是直接往墙外边一扔了事。那时我已经打算在三年搬回意大利了,但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忍受这么长时间没有厕所的生活。”
“要是我,也绝对会这么干。”玛丽迫不及待地想要体验有厕所的日子了。
粗略收拾行李之后,已经是晚间。仆人早已备好了特意准备的丰盛晚餐——当然,这也是按照郎巴尔的口味改造过的,其中甚至有一道炒菜。玛丽吃得舒心无比。
“按理说,我今晚应该睡个好觉。穿越这么久,终于有松口气的机会。”外有众人‘交’织的视线,内有死亡‘阴’影的压迫,玛丽心中有一根弦总是紧绷的;直到这一刻,才终于能够放松。
“可是我又觉得这么美好的夜晚‘浪’费可惜。我想好好庆祝,通宵也无所谓的那种。”
但现实是残酷的——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不能看电影、不能唱k,连桌游都没有。
“其实,桌游可以有。”
玛丽眼睛一亮:“是什么?别告诉我是扑克牌。那玩意儿我已经玩够了。”
此时扑克牌的牌数和规矩与后代有许多不同,不过形式上已经差不多。有钱有闲的绅士、淑‘女’们喜欢用打牌来消磨时间,有时甚至连续作战几天几夜。
“是三国杀。”
“……”
“或者说是变种三国杀。”郎巴尔从书柜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把三国人物换成了欧洲历史人物。图案是找人画的——我资助着好几个艺术家、艺术学徒呢。技能方面按照欧洲英雄的特点全部重新设计。”
玛丽看着‘精’美的人物图案,随手拿起最上面的几张,忍俊不禁。
“这还真是……亚历山大、亚里士多德、亚瑟王……我闻到了钱的味道。”
“巧了,我也是。”
两人大笑。
以郎巴尔从亡夫那儿继承的身家,庄园、田产、酒厂两只手数不过来,足够她吃喝玩乐一辈子的;‘弄’“欧版三国杀”的目的倒不是赚钱,只不过是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当然,如果有些小赚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这种小玩意的消费群体都是像她这种不必为生计发愁的人,刚好,现在欧洲不缺这种人。尤其是在巴黎,全国各地乡间的贵族为了过上时尚的城市生活前来,出入剧院、沙龙、俱乐部,急需有趣的消遣打发时间。
“阵营呢?”玛丽兴致勃勃。
“暂定英、法、德和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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