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鲜肉,还火腿肠呢!——便又是一桩不高兴。
不过现在好了,现在程程回来了,跟自己住在一起。每一天他都能在程程铜墙铁壁般的怀抱中醒来,醒来后偷偷捏一捏那世上最好的肌肉,从来不去考虑自己如何会从自己的那个被窝跑到程显的被窝里来这个问题。胸中两股念头——是把程显推开还是放任自流——仍没决出个胜负,而小草包也就乐得埋首在程显的胸膛里装傻充愣,眯眼假寐。
可惜天不遂人愿,每一回都是程显伸手把他一推一滚,告诉他“起床了!”硬梆梆地丢下一句,这个浑身热烘烘的猿人就自去卫生间,把岳骏声一个人撇在床上。
岳骏声不自觉地又开始溜腮嘟嘴,他没有察觉这些天他变得越来越像小时候的骏骏。程显没有回来或是刚回来那会儿,他还是个挺像样的二十岁男孩,有些颓废,有些嚣张,有些活力,有些迷茫。他带着跟自己隔着层暧昧不捅破的小女友,每天吃点儿好吃的,玩点儿好玩的,偶尔象征性地去学校逛一逛,自习教室里吭哧吭哧地水一篇大白话论文交上去应付……眼下呢,他一点也想不起还要上学这回事儿,就算他从来都讨厌上学也没有现在这样子——他到底还是个知道要好的孩子。可是现在他就是不想挪窝,不想出门,不想离开程显,哪怕程显全天都不跟他说一句话,或者总是像长官发号施令似地对他说:“起床!”“吃饭!”“睡觉!”
小草包到底是个心眼老实而个性绵软的孩子,否则换了谁都会被程显说话的语气呛着,从而生出些不忿来,“这个被派来的保镖凭什么反客为主来指挥我!”而岳骏声就不会这么想,他那二十岁男孩子应有的张扬在跟程显撒泼那一晚就被全部用光了,从那以后他就越来越回到儿时的状态,被程显保护着的同时也被程显约束着。尽管他不喜欢那些约束,但他仍然会照做,而程显也从来不会叫他做他真心不想做的事。如果不是心中那只警铃偶尔提醒着他,提醒要不要总表现得像个基佬,尤其像基佬中的零,岳骏声真想像小时候那样“程程,程程”地叫,到处粘着程显让他抱自己。每每被自己的这些愿望吓着,岳骏声再如何迟钝也知道以他现在的岁数对程显那番模样是不正常的。于是只好时时抱着电脑或捧着手机转移注意力,心中郁着苦恼,多半被他用来在微信上跟晓薇拌嘴吵架了。
晓薇呢,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在她连续两天试图联系岳骏声而不遂之后,发来一大段话,逐一数落岳骏声的不是,说他没有责任感,没有男朋友的担当,是一个标标准准的需要人照顾的妈宝和奶嘴男。一句话——他就不像个真正的男人,而她现在决定甩掉他去找一个真正的男人做男朋友。本来岳骏声看见晓薇的留言还很认真地回复,告诉她“最近出了点儿情况,没法儿出来见她,不是故意不跟她联系”,直到他在晓薇的空间里发现了她跟别的男人的合照。
那是个看上去像是从哪个健身房里拎出来的男人,一身硕达的吓人的肌肉,梳个飞机头,搂着娇俏的晓薇,冲着镜头歪嘴笑。这张照片之后跟着一句话介绍,“新男票,么么哒”,后面跟着许多人的互动,有惊讶的,有起哄的,还有个看样子就是男主角的人的回复:“宝贝,么么哒!”
岳骏声对着照片和回复懵了几秒,语无伦次地尝试给晓薇发消息,结果被那丫头回了一句,“你去死!”
小草包敏感的心立刻就垮塌了,在他眼里“你去死”三个字可不是什么轻如鸿毛的口头禅。当年他的妈妈张黎黎收到过这样的恐吓,没过几年就真的出车祸死了。如今轮到他了。迄今他已经收到过不少这样的诅咒的话,他是不是也会跟他妈妈一样呢?
带着莫名的预感,岳骏声登录了好久没有登录的邮箱,点开垃圾邮件那一栏,果不其然,发现了这几天新发送来的几封陌生邮件,都是统一的内容,统一的格式,简洁明了地在正文里问他:“你怎么还活着呢?你不想见你的妈妈吗?”
岳骏声怔怔地对着电脑屏幕,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对他说:“别看了,吃饭吧!”
唬得他一个激灵。一回头,是程显站在后面。
程显伸出手,不由分说替他关了机,拉着他的手去客厅,可是从这一刻开始,小草包的情绪怎么着都有些不对了。
这是程显住进来的第二个星期,前一星期晴暖风和的天气到了这一周一改脾性,变得寒冷而隐晦。风里带着尘,飕飕地往窗户缝里灌,乌隆隆的积雨云从远处的高楼背后升起,可是直到午后也看不见雨滴。
中午时分程显拖着岳骏声吃中饭,那小草包吃了几口,就说“不吃了”,拆开一包薯片坐到阳台上,对着外面灰蓬蓬的天空边吃边发呆。他穿得单薄,降温了也还是短袖加凉拖,捧着薯片,佝偻着后背,慢慢地几乎要团成一个圆。
程显一个人吃过了饭,在屋里走来走去,每一次转身都能看见岳骏声佝偻着后背捧薯片的可怜相儿。那副可怜相儿很自然地在他心里勾起一股柔情,仿佛猛兽看见被雨水打蔫儿了的花儿,那样地很想伸出肉掌去轻轻地触碰——那是猛兽对娇花的安慰。
闷闷地在屋里又走了几圈,程显终是看不过,拎了双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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