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潜。”尤清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扳过小孩的身子看着他的眼认真道:“你看,每一天,总会有人说今天下雨,或者今天天气很好,但是无论人们怎么说,天空都会按照自己的规则,该下雨时下雨,该放晴放晴。一件事情的本质不会因为别人的谈论改变,所以坚信你要自己所相信的,时间会证明一切,好么?”
小孩眨着长睫认真的听着,复又点了点头。
尤清洄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真乖。”
小孩撅着小嘴,咕咕哝哝:“师父打我。”
尤清洄疼惜的摸着他小脸,“师父错了,还疼不疼?要不阿潜也打师父一下?”
小孩一把抱住他脖子,摇得像拨浪鼓的脑袋蹭在他脖间裸露的皮肤上,勾起些温柔的痒意。闷声道:“不要打师父。”
小孩刚哭完的声音还带着鼻音,“师父是大人,阿潜是小孩,阿潜不乖,师父打我是应该的。”
尤清洄扳过孙潜的脸,“阿潜听着,小孩做错事大人也不能随便打人,所以师父错了,知道么?”
小孩想了想,又道:“那做错事是不是应该受罚?”
尤清洄有些好笑,“那阿潜想怎么罚师父呢?”
孙潜抱着尤清洄脖颈,眨着星星眼,“那就罚师父亲亲我好不好?”
面对儿子鲜少的撒娇,尤清洄内心早就软成一片,在小孩微微红肿的脸上印上轻柔一吻。
小孩重又眉开眼笑,扑进尤清洄怀里“师父”“师父”乱叫。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小孩忽然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点什么塞给尤清洄,尤清洄一看,一撮兔毛。
尤清洄:“?”
孙潜眨着眼:“师父,我本来想给你抓只兔子,可是兔子没抓到,我还不小心迷路了,就只剩这么一撮兔毛了。”
尤清洄顿了顿,坐上床将孙潜抱到腿上,“所以才回来晚了么?”
孙潜点点头。
尤清洄叹了口气,收紧了抱着孙潜的手,“宝贝,师父错了,师父不该不听解释就动手。你会怪师父么?”
小孩认真的点点头,“怪的。”
尤清洄有些诧异。
小孩复又咧开了嘴,“所以要罚师父永远陪着我。”
尤清洄静了静,只能回以微微一笑,笑里有孙潜无法体会的苦涩。
小孩不依不饶,“师父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好不好嘛师父?”
如果能够的话,尤清洄早就毫不犹豫的点头了。但是不行,长远的不说,单是待肚子大到一定程度,尤清洄就必定会离开。
半晌等不到回应的小孩不免失落,“不可以吗?”
与其让儿子失望,不如先开心了一时再说,尤清洄一咬牙,却也没正面回答,“那阿潜要乖乖的。”
孙潜眉眼弯弯的在尤清洄脸上响亮的“啵”了一下,又在尤清洄怀里乱蹭。
蹭着蹭着,小家伙忽又没了动静。
孙潜在尤清洄肚子上按了按,疑惑的歪了歪头,“师父你长胖了。”
尤清洄扯了个不算好看的笑,“师父长胖小徒弟就嫌弃我了么?”
“当然不,师父长胖了抱起来软软的才舒服呢。”后又调皮的捏了捏尤清洄的肚子。
尤清洄笑得微微发苦。
肚子五个月时,尤清洄决定搬去山上早些日子寻好的山洞。
犹记得一次小孩扑过来他下意识躲了过去,小孩刹那流露出的受伤眼神,后来还是他解释了半天肚子不舒服,小孩才勉勉强强接受了。
这样的事日后定是不会少,只要他还留着。
尤清洄走了,把将这消息告诉孙潜的重任委托给了孙思。孙思敷衍了几日,抵不住孙潜的狂轰滥炸,最终告诉了他:师父有重要的事要办,离开一段时间,最晚不过几个月。
当说出这段话时,孙思明显感觉到孙潜眸中的光亮黯淡了下去,甚至整个人也从明朗变得灰暗,周身似都蒙着层薄薄的灰雾。
孙潜不发一语的垂着头,背影落寞,像是被遗弃的小狗,一瘸一拐的躲到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就算孙思再三强调,尤清洄只是暂时离开,孙潜也再不见蓬勃朝气。
孙思虽然担心,却也无可奈何,只当他小孩心性,过上几日便好。
孙思做好了饭,喊了几声,小孩没应。孙思便出来找他,就见孙潜蹲在院子的角落里摆弄着地上的泥。
小孩低着头,手指抠着泥块,倔强道:“我没哭,我是男子汉,我没哭。”地上却早已湿了一片。
孙思亦是习武人,耳力眼力都不凡,这一幕自是尽收眼底,当下无比心疼。
小孩狠狠的抹了把眼泪,“大人就是说话不算话。”眼泪浸润了手上的污泥,在脸上涂成一道道黑痕,看起来令人异常揪心。
清洄,为何不能说实话?骨肉亲情难道比不得你的骄傲与自尊吗?
他还只有六岁,你又怎么舍得……
尤清洄入住山洞前曾和她说过,若她有空便顺带着给他捎些饭菜,若是无空,他也可自己下山去集市上吃一些。
尤清洄身形偏单薄,带上斗笠,勉强能被认作个子高挑衣着中性的怀孕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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