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齐谐站起身,“下去再说吧,这里也不安全,记得别踩左边那根梁,有点松。”
搭着栏杆爬下来,走廊上只剩钱助理和金秘书。
“方寻呢。”齐谐拍了拍袖口。
“他说他下楼玩一会儿,应该是找借口看格局去了。”钱助理答道。
“可能是刚才那件事想还你人情吧。”丁隶故意挑明。
“金秘书。”齐谐转问她,“这‘赋育’二字的含义老校长可曾说过吗。”
金明闻言有些意外:“这倒没有,我想是天赋教育之类的意思吧。”
“那么这格栅上的藤蔓也是他选的?”
“对,特别是阳五庭的藤蔓,说是一家机构捐给学校的,很珍贵,当时连着格栅一起运来整体吊装上去,施工那天他还抱病来现场指挥。”
齐谐和丁隶对视一眼,证实了先前的猜测。
老远听见断断续续又跑调的歌声,钱助理顺着找过去,东北角的阴二庭里,方寻正罩着耳机点着脑袋,坐在地上画些什么。
见钱思宁走过来,方寻拉下耳机竖起本子:“钱姐你看!”
“画得真不错!”钱助理好像夸奖小孩。
方寻哼哼一笑,这才满意地合上速写本。
“怎么样?这栋楼哪里有问题?”钱助理问他。
“没问题啊。”方寻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刚才齐先生不是说了有虫子在搞鬼吗,跟楼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楼中格局有异,虫子也不会搞鬼了。”齐谐踱过来,“想必是有谁发现了遗存的馥,杀了罪过,不杀招虫,恰逢此处要建新区,便托老校长将大楼布成辟邪驱虫的洛书阵法,好将长着馥的藤蔓移栽进来,又恐学生误触中毒,才吊装到屋顶上。可惜不知何时,此阵遭到破坏,才致虫蚁成灾,伤人性命。”
方寻挪开右脚:“原来你看出来了嘛!”
地砖上本应是两个黑石的图案,在踩住的地方缺了一枚。
齐谐摇起折扇:“你是顺着气的异变找过来的吗?”
“治标有时候比起治本来得更快。”方寻得意地揣进卫衣口袋,摸出一只黑曜石,扬手丢过去。
“何来标本之分,视角不同罢了。”齐谐啪地接住,“从哪里找到的。”
“花坛里,一定是哪个无聊的学生凿出来的。”方寻笑嘻嘻,“如果告诉他一时手欠弄死了四个人,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哪。”
布置考场的老师三三两两走进来,没有谁注意到迎面走出的几个人,事情悄无声息地开始,又悄无声息地结束,在这期间,四条人命不幸逝去,人们吊唁感伤;同时几百只微音死去,又几百只微音降生,无人知晓。
馥还在结它的果子,摇它的叶子。
入夜。
收拾好碗筷,齐谐照例进了书房,刚将日记锁进抽屉,灯灭了。
咚。一只玻璃罐放在他面前。
齐谐一愣:“我都忘了。”
丁隶坐在桌上看着罐子:“好亮。”
“嗯。”齐谐拿笔尖敲玻璃,叮,叮。
“这虫子叫什么。”丁隶问。
“弱翅流光。”齐谐答。
“好奇怪的名字。”
“挺好听的。”
“你说老校长花那么大的力气就为了保护那几根草吗。”
“你觉得不值?”
“没有,毕竟是濒危物种。”
“那就不必问了。”
“我是说会不会背后还有故事。”
“可能吧。”
“它能活多久。”
“几千年。”
“我说这虫子。”
“三天。”
“相差好多。”
“是么,我倒觉得没什么区别,对它们自身而言。”
丁隶不再说话了,齐谐看着罐子。过了很久,后者拿起它走到窗边,拧开,罐口朝下晃一晃。
“其实你看不见吧,这只虫。”齐谐靠在窗台上。
丁隶犹豫片刻,点头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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