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腾放下手里的卷宗:“中午你不用吃饭了。”
容六果然没得中饭吃。
虽然畏于肖腾淫威,大家不敢私下偷渡便当给他,他若要偷偷摸摸出去吃一点,也不是不行。但他倒是相当老实,肖腾因为他在外人面前管不住嘴而罚他停一顿饭,他也就乖乖认了罚,只到茶水间去接点咖啡喝。
晚上到了下班时间,肖腾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老大尚在工作,底下有哪个敢先走的,于是全公司一起愁云惨淡地加班。
容六趴在桌子上,可怜兮兮地朝着他。
“亲爱的,我要发烧了。”
肖腾看都不看他一眼:“什么叫‘要’发烧?”
“就是快要发烧了……”
“这还能有预感的?”肖腾拉开抽屉,取出根体温计,“量清楚再说。”
他是容不得手下有这种装病偷懒的存在,一装就会被他无情地拆穿,大家也不敢在他面前玩这套。
容六乖乖叼了会儿体温计,而后肖腾接过来看了一看:“这温度很正常。”
容六眼汪汪道:“不是的,虽然现在正常,但我知道我自己要发烧了,我感觉得出来的。”
肖腾冷冷地:“你要跟我来公司,那就
是员工的身份,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要是喜欢轻松快活,那不如干脆别来。何必呢。”
容六在桌上趴着,抽了抽鼻子,怪委屈似的,但终究没再说话了。
等肖腾完成工作,略微活动一下酸痛僵硬的肩膀,便起身收拾东西。见容六还在懒洋洋趴着,头埋在胳膊里,一副懈怠的模样,不由皱皱眉。
“可以走了。”
容六“嗯”了一声,从胳膊上端看了他一眼,抛媚眼一般,但没有马上动。
肖腾可没有那兴致欣赏他这种撒娇的慵懒劲,愈发皱眉道:“怎么?”
走近了才发现容六的脸色不正常地绯红,眼睛也过于水汪汪了,肖腾迟疑一下,伸手碰了他的额头,温度是如假包换的烫手。
“你生病了?”
容六可怜巴巴地“嗯”了一声。
肖腾一瞬间有种微妙的反省。平日容六表现得生命力远强过一般人,无论怎样也终日笑嘻嘻的,以至于他都忘了他体质病弱的事实。容家把独生儿子托付在这里,是为了让容六舒心快活过日子,不是给他做牛做马的,而他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这么一想,肖腾口气也难得的放软了(当然“软”是以他的标准):“先回去吧,我约医生来给你看看。”
容六应了一声,揉了揉鼻子和眼睛,站起身来眼里就有层雾气似的,湿润地还泛光。
肖腾不由嫌恶地:“你不至于这样就要哭了吧。”
“不是啦,”容六又揉着鼻
子,“这个是生理反应,没办法的……”
听起来就觉得他是真的不太好受。肖腾看他脚步虚浮,直直地就朝玻璃墙走过去,忙在他把鼻子撞扁之前一把扯住他。
这一用力,青年随着力度就毫无抵抗地往后仰,肖腾不得不用肩膀接住他。
见他反应竟然这样迟钝,身上也烫得过分,肖腾隐隐也觉得不好。说烧就烧,的确是不正常,一想到容六体内是有病根的,顿时就觉得这热病说不定非同小可。
如果要把肖腾厌恶的东西拿来分等级,造谣攻击他的人是一级,煎焦了的牛排是二级,吃很苦的药是五级,那跟容六的肢体接触就是一百级。
但这个时候不扶着容六也不行了,肖腾忍着将青年丢进电梯井的冲动,把脸扭向一边,默许他在自己肩上靠着。容六倒还从来没像这样老实过,手脚本分,一声不吭,只安静地靠着他,像个小孩子似的,虚弱得相当之无辜。
二人上了车,在后座坐着,容六就从肩上滑到他怀里靠着了。之所以没被肖腾拎着后领丢出车窗外,大概是因为他的病态实在太真实,也太纯洁了。
在肖腾的概念里,容六一直只是一团缺乏细节的混沌物质,像幼儿涂鸦的那种火柴人,脸上没五官,只有大写的“麻烦”两个字。
他的大脑对接受容六有关的信息相当排斥,以至于虽然人人都说容六长得好,他却压根不肯记住容六脸
上的五官分别长在哪里,反正他不需要用长相来辨认容六的存在,有那股麻烦的气场就足够了。
现在容六乖乖在他怀里躺着,闭了眼睛,睡着了一样,不吵闹也不毛手毛脚。肖腾看了一眼,居然有种好像不是那么惹人嫌的错觉,为了确认,就又看了第二眼。
大概是因为常年缺少户外生活,青年的肤色白皙过人,毕竟是年轻,皮肤在不甚明亮的车内也有种隐隐的光泽,脸颊又因为热度而绯红,衬着垂下来的长睫毛,竟有种异样的病态的风情。
肖腾心情复杂地狠瞪着那无辜又无害的侧面。青年有着从柔软黑发里露出来的饱满额头,宛若排扇的睫毛,笔挺秀气的鼻梁,嘴唇甚至还是微微嘟起的。
肖腾恼怒地掏出手帕把青年的脸给盖上了。
他平生受到的最大的侮辱,不是被人占了便宜而报复不能。而是成功占了他便宜,并且持续对他进行精神骚扰的无耻凶徒,不仅病弱体虚,还长得像陶瓷做的接吻人偶。
回到家里,容六喝了点送上来的热茶,略微有精神了一点,但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肖腾把他弄上床,脱了鞋袜他就和衣蜷在被子里,眯着眼睛,像只小猫似的。
“等下医生就来了。”
容六“嗯”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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