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甯语双手叠放于后背,纹丝不动,一阵风扬起了两人的衣角,吹走了地上的尘埃带不走的是人的思绪。
“天黑夜冷,不如回屋歇着吧。”安甯语身子单薄是总所周知,常见的咳嗽伤寒普通人就算不吃药几天就可康复了,摊在安甯语身上没有一头半个月铁定好不了。底子本来不好,加上这些年为了‘安瑞祥’的生意废寝忘食是雪上加霜,也令布朗会担心。
“嗯。”安甯语应了,却没有要动的意思,布朗也没打算继续在劝,向来她决定的事很少会改变,唯有默默的站着安甯语的身侧,才发现当年的小孩已经不知不觉的长大,记得被罗兰接进安府的时候,安甯语还是襁褓中的婴孩,现在,不过她也不过要比自己矮上一个头而已。
布朗被接进安府的时候,墨倪并还没有来,这样一算,其实跟安甯语青梅竹马的安晋言之外就数他,比起安晋言的宽松待遇,罗兰对安甯语真的很苛刻,下人都围着大少爷嬉戏玩闹的时候,她则在夫子的敦促下昼夜学习,几次无疑被布朗撞见罗兰小考不满意轻则骂两句,重者免不了要挨几下巴掌,也是这些成就了现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安甯语,也是这些让她变得冷漠让人不想靠近。
彼此沉默了很久,夜来风叶已鸣廊,布朗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要问,“若喝下毒药的不是墨倪,而是董明生,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那你也许不会像现在这般惆怅。”今夜安甯语之所以彻夜难眠,终究也是为此事所困,既然她一人想不通,布朗也借机希望可以让她吐出心声,以免积压难疏成疾。
“连你也觉得我这样做太无情?”果然安甯语还是困在墨倪这件事上,历来她做事都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更不会像今日这般愁思不解。任她如何置身事外,还是走不出这镜花水月。
“你知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每回安甯语遇到想不通的事,都会独自一人在亭子里站很久,跟她时间长了布朗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知道她为墨倪一事惆怅,想说试着开导,“缘来缘去缘如水,花开花落终有时,他们若是真心又岂会怕你这烘炉火,分开不是你的错,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安甯语嘴上虽不肯承认,但,在她将一瓶没有毒的药带进地牢,就已经证明她并不想要置任何人于死地,最后她之所以会打断董明生的腿,一来是,愤怒他如此歹毒敢对安晋言下毒手,二来,是他为了活命不顾墨倪死活无情无义。触怒了她非要把董明生废了来能抒发心中怒气。
除此之外,安甯语还独自承担着一切,事发后瞒住了娘亲罗兰,总所周知要是让她得知,董明生跟墨倪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安甯语私下审问内心多半是想给他们留一条后路,没想到最后,因为董明生贪生怕死酿成这样的结果,也非她所想。但,她从来不相信爱情是真的,她有想要见证世上存在真爱也是真的,从来不会说,也不会表达,才会让她如此这般纠结。安甯语就是这样一个很复杂让人猜不透摸不着的人。
过了几日,确保外间并没有传出任何有关那天墨倪逃婚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安甯语还是将墨倪移至安府内比较僻静的‘梨渊阁’禁足,除了贴身伺候的丫鬟之外,不得外人靠近,连安晋言也不能像往日般可随意相见。究竟她还是对墨倪不放心,还是说,她是为了少跟墨倪有更多牵连,避免让她产生无为的恻隐之心,又或许,她只是单纯的替墨倪着想,让她一个人多清静。
和往常一样,在安甯语交代府内一切琐事打算要出门巡铺之时,下人送来了一张由良王发来的请柬,相约今晚与湖畔一聚。
“我们府上素来与良王交集甚少,这次贸然主动送来请帖,不知所谓何事?”布朗接过了来翻开一看,果然气派请柬上的字都是烫金。
“大婚那日姨父也有来观礼,不过大哥当时余毒未清卧倒与床未得相见,恐怕这次相邀也是为了弥补当日之憾,我们也不用杞人忧天。”记忆里,良王也着实对安府出力不少,当年安泰不幸身亡,若不是他鼎力相助仅靠罗兰一个妇人也难在扬州立足。恐怕有人欺负他们家老弱病残,早已家散人亡罢了。
到了夜晚,安甯语将良王相邀一事禀告了罗兰得到允许之后,偕同哥哥安晋言和墨倪一同出门,记忆中,好像从来都没有像今日一样一家人同行外出。规模也是史无前例的大,两个骑马的护卫在前面开路,中间则是他们三人的座驾,都是扬州城打造最奢华的马车代步,携带着钢刀的布朗骑着马在车旁边,后面还跟着一批步行的护卫。
自从安泰遇难之后安府是杯弓蛇影,凡是安家子嗣出入都几重保护阵仗之大让人膛目结舌,担心途中遭人偷袭,毕竟此番要去的地方尚算郊外,地形环境比较复杂歹人容易埋伏,安全起见才会如此铺张。其实,平日在城中安甯语出门巡捕比较低调,若不是为了保障安晋言的安全还有让罗兰安心,她也绝对不会如此声张。队伍走过的地方都引来百姓热议,来到郊外才尚且安静些。
车内安甯语撩开了窗布,远望湖边停靠着一艘三层多高的楼船灯火通明堪称豪华,梁柱除了朱丹红外就是金漆夺目。忽然,船上飘出一阵宛如流水般的琴声随风而至,让寂静的黑夜变得不再孤单,让落寞的心情感觉到温暖,让人沉沦于那悦耳的声乐之中不想醒来。
美好的东西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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