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姨没察觉到阿诚这点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儿子做生意忙,赚钱累,她现在能买得起那些好看的布料,甚至有些昂贵的首饰,都是儿子操劳回来的,所以倒是也不对阿诚总是不着家多说什么,只是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无聊。
如此一来,桂姨倒是多了一个习惯,就是经常去明家串门儿。
明镜爱喝桂姨炖的汤,桂姨便经常炖了汤去明家,顺便找明镜说话。
明楼去了南京进修,明镜一个人在家,明台又还小,身边确实没一个能说话的人,而桂姨是在明家做工做过那么多年的人了,可靠,信得过,有些没法子对别人说的话,明镜倒是都对桂姨说起来。
阿诚正在喝着桂姨炖的汤,听到桂姨的问话,手一顿,道:“苏医生听谁说的?”
桂姨听阿诚这样说,奇道:“这么说是真的?大小姐说,苏医生也是听沈家太太说的,沈家太太是去……是去布庄买布料做旗袍的时候听布庄的伙计说的。”
桂姨道:“大小姐让我问问你,你前段时间常去南京,知道大少爷到底和谁贪恋了吗?”
阿诚喝着汤,神色没什么变化,道:“有听说,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具体如何,我不清楚。”
桂姨听到阿诚的“证实”,高兴的道:“这么说是真的!太好了!大少爷这个人啊,眼光高,一般的人看不上眼!这都多大的人了,还单着呢,这下好了!大小姐可是开心了。”
阿诚低头喝着汤,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明楼交的女朋友就是汪曼春,是汪家的大小姐,但是他知道,明镜很快就会知道一切的。
桂姨很了解,明镜其实一直操心明楼的婚事,想让明楼给明家传宗接代,延续血脉,自然会把明楼谈恋爱的这个确实的消息反馈给明镜,到时明镜在去查一查,明楼和汪曼春的事情就瞒不住了,自然,他们两个也就到头了。
半年的时间,不算短。
半年的时间,不算保险。
阿诚在伏龙芝时学习过情报的分析课,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不论所有的信息看上去有多复杂多难解,但是当你交叉比对了所有的信息,那里面的重合侦结点,就是最可能的真相。
这是理论,在现实复杂多变又危险诡谲的情势下,能够很好的运用这种课程理论的人,并不多,但是他觉得明楼可以。
同时了解gd和军统情报系统的明楼,可以做到充分的运用两边的知识理论和情报运作方式,融会贯通。
所以,阿诚这半年来所做的一切,看似周密,但是当把所有的信息交叉比对后,就会发现一切的泄漏点都在围绕着阿诚身边。
这难道不可疑吗?
也许明楼会怀疑,但是阿诚管不了那么多了。
记得有几世里,明楼和汪曼春牵扯的时间很长,有几年的时间,断断续续,明楼回到上海后,汪曼春追到上海来,最后明镜气得把明楼送出了国才算彻底断了两人的见面的机会。
这一世,半年,半年已经是阿诚能够克制自己的极限了,如果再长下去,明楼会不会像以前那几世一样,真的爱上汪曼春,然后一辈子忘不了,再然后就将自己的感情彻底埋葬,此时不再为任何人动心动情?
半年,半年的时间他慢慢的把消息散出去,尽量的摘清自己身上的嫌疑,毕竟,这又不是和日本人做情报斗争,明楼未见得就会疑心到那份儿上,那么底掉的查自己,查这一切。
而且就算查到了又能怎么样,他是无意的,毕竟纸是包住不住火的,他看到了,憋不住和身边的人说了,又没有和明镜去告状,明楼能怪他什么?
他是个男人,明楼难道这么快就会怀疑他,怀疑他嫉妒汪曼春,怀疑他吃醋吗?
就算怀疑了又能怎样,怀疑的越重,也许以后,他就能让明楼歉疚的越重。
现在,阿诚神色自若的开着车,问明台道:“大哥从南京回来了?”带着手套的手微微从方向盘上松了开,又微微握紧。
车后座的明台点头道:“大姐叫大哥回来的。大哥一回来,大姐就和大哥吵架起来了,其实也不是吵架,大姐发火了,罚大哥跪祠堂,还打了大哥,阿香和赵叔都不敢说话了,家里静得怕人。”赵叔是明家现在雇佣的司机,因为阿诚没有在明家长大并担任管家兼司机,明家在上一个老司机回乡后雇佣了一位赵姓的司机。
明台很是不满的扫了眼阿诚,道:“我想溜出来买点儿花送大姐哄大姐开心的,结果刚跑出来就被阿诚哥你逮到了。”
此时天上正几个响雷,风声大作,不过片刻,大雨便倾泻而下,黑云压城,闪电的光亮渗人,照着阿诚神色自若的脸,莫名有些诡异。
阿诚握着反向盘,一路安静的开车开向明公馆。
原来,明楼回上海了,阿诚在心里道。
☆、第 19 章
天在下雨,雨很大。
阿诚开车到了明家门口,他看见了汪曼春。
站在那里,站在瓢泼大雨里的汪曼春,穿着那身淡鹅黄的裙子,没有半分曾经的靓丽、干净、阳光,往昔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被雨水冲的变了形,像扭曲丑陋的海藻一样贴在脸上。
阿诚坐在车里,握着方向盘,看着站在那里的汪曼春,如此狼狈的汪曼春。
爱,爱情,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灭一个人。
他正在旁观汪曼春的毁灭。
今日过后,哪儿天真、温暖、健康、可爱的汪曼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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