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湘月半个小时便赶到出租屋,风尘扑扑,眼含疲惫。
“走!我带你去严家。”
她拉住陆京的手臂,陆京先从口袋里拿出6500块钱递过去。
“这是您之前借给我的钱,您先坐下喝杯水。”
“傻儿子!”原湘月略微紧绷的脸色一下舒展开,抬手揉着陆京的头发,很柔和地笑起来。
“不是借给你的,就是给你花的。我也没结过婚,没有子女,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人,如果连钱都不给你花,那也太不像当妈的。”
原湘月的手很温和,就像初冬里阳光。
把温度缓缓的渗进了陆京的身上。
陆京的鼻腔有些酸涩。
似要落泪,师傅英战飞去世时候他都没有落泪,可原湘月很简单的关怀却让他眼眶泪光里翻动。
有时候就是这样,关怀比哀伤更令人觉得触动。
陆京不知道自己母亲是谁,也从没有体会过母爱。
但像或许就是应该如此……
平实,和煦。
如阳光,也如四月的天气。
“怎么了?”原湘月问道。
陆京抹了眼眶笑道:“没什么!您这些日子都在野外做考古工作,一定很累,先休息休息,我去给您倒水。”
“咱们去严家喝好茶。”
……
两人很快到了庆山严宅。
陆京自始至终都不愿意讨什么说法,退婚就退,走了严薇安,还有李薇安、王薇安等等,两条腿的女人遍地都是,大丈夫何患无妻?
他之所以来,只是不愿意拂逆原湘月的好意。
进入严宅,穿过走廊到了正厅。
严家的佣人说,让他们先稍等片刻,这就去请严牧城。
说是片刻,其实等严牧城来到正厅时候半个多小时,显贵之人或说上位者都有这种习惯,对待找上门的麻烦不疾不徐,先挫对方的锐气。
严牧城走到正厅,跟原湘月对面而坐,推了一盏茶过去,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他沉默地看着原湘月。
就像是在审视一个小学生。
虽然原湘月是中川大学的教导主任,也有些社会地位,但在他的面前还不够看,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气场令原湘月略微惶恐。
“严家为什么要退婚?”原湘月问道。
“你认为呢?”
“作为安弦市的名门望族,难道就可以不讲信义。”
严牧城瞥了一眼陆京,抬起手指轻轻敲打着手背,良久才道:“我不敢妄自菲薄,严家的势力不算小,财力也不算微薄,原主任是明眼人,相信也能看得到。”
这根本就是不用说的事实,原湘月冷哼了一声。
“跟退婚有什么关系?”
“家父年迈不理世事,我兄弟严陵膝下并无子女,整个家族的产业不会出意外就会让小女薇安继承,事实上从去年开始她已经着手打理家族企业。薇安要选择的人,必须有手腕、野心、上位者的潜质,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并不具备。”
见原湘月默然,严牧城继续道,“能力决定位置,也决定着很多东西。”
“严先生说的也真够冠冕堂皇。”
“这个年轻人……陆京对吧?也是个很好的年轻人,但是中意薇安又比他优秀的人大有人在。薇安将来要嫁的不仅是优秀的人,而且要是人中之龙。
原湘月冷笑道:“看来严先生心里已经有理想人选。”
“沈家老二沈玉琼算是。”严牧城也很坦白。
“那你有没有问过薇安是什么意思?你当众退婚算是仗势欺人么?”
“薇安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决定,但她也并没有选择陆京。至于当众退婚,如果你们觉得颜面受损,我在这里给你们道歉,也可以给你们相应的补偿……只是以后请不要再提这件事,否则我们严家不会欢迎二位。”
原湘月猛然起身道:“你觉得我们是为钱来的么?”
“我没把原主任看得那么庸俗。”
“你……”
这时陆京拉了拉原湘月的衣角道:“让我跟严先生说两句。”
原湘月点了点头。
“严先生,看在严家老家主跟我师傅交好的份儿,这时我对你的尊称。你们严家为富不仁的事儿,我是亲身经历的,有点钱还是留着给那些工人发工资。真的!我特希望严家别再您手里把名声给毁了。”
拖欠赵大胜等人工程款的事儿,严牧城知道,因此并没有为这事反驳。
只是淡然道,“年轻人你的心情我明白。”
陆京颇为揶揄的看着严牧城,说道:“您该不会是觉得因为退婚,我在这儿跟您发牢骚吧?”
“难道不是?”
“不是!我其实就是看你不爽,想骂几句。”
陆京直视着严牧城,脸色颇显无赖,“原阿姨是斯文人,能跟你平心气和的说话,我不是!我就一在大山里长大的野孩子,什么他妈-的野心、手腕、上位者通通不懂,但是原阿姨既然把我当儿子看,我就不能让她受气。”
“你滚出去——”
严牧城涵养再好,也架不住二十来岁的后生仔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
“好说!就算你以后请我进严家的门,我也不进。”
“就你——”
陆京没再搭理严牧城,挽着原湘月的胳膊道:“您本来是带我来让我撒气的,现在气已经撒完了,咱们就走吧!我请您吃好的。”
原湘月看了看气急败坏的严牧城,忍俊不禁地一笑。
这儿子也的确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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