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牧这才看清,殷子夜后背沾了不少尘土的衣衫被割出了几道口子,有些只是擦划,其中两道撕了开来,想是他在阶梯上跌出去的时候不知道在地面碰到了什么锋利的东西,后又被何炎抵在地上,奋力挣扎,可不狼狈之极。
齐牧耐住性子,深吸一口气,叫道,“顾决!”
顾决一溜跑了进来,“侯爷有吩咐?”
“把陈大夫请来。”末了,他补上两个字,“要快!”
“是!”顾决领命,不敢怠慢,又跑出去了。
“把衣服脱了。”齐牧道。
“……啊?”殷子夜愕然地扭过脸来。
齐牧不是在跟他说吧?
结果齐牧就是在跟他说。
“背后擦伤了。”
“……”
“你不动,我就帮你脱了。”齐牧在他身后幽幽道。
“不……!不用劳烦侯爷……我……我自己来。”殷子夜一惊,双手磨磨蹭蹭地放到腰间,手指却像僵住一般,怎么也下不了手。
“殷子夜。”齐牧声色冷峻。
殷子夜但觉脊背发凉,按齐牧的性格……他真的有可能会直接动手,殷子夜咬了咬牙,解开了腰带。
那之后的步骤更艰难了,面对其他人,殷子夜都能坦然许多,偏偏现在与他独处一室的是齐牧……
正是由于那次的意外事件,他们原本正常和谐的上下关系步上了奇怪的轨道,之后更是一波三折,直至今日,殷子夜也没搞明白他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令齐牧那般介意,刻意疏远于他。
在殷子夜无所眷恋,心如死灰的时候,齐牧即便对他视而不见,他都毫不在意。可而今,他承认,他难以像以往那样无欲无求,轻易放下了。
殷子夜兀自纠结,齐牧甚是不耐,又道了一声,“殷子夜!”
“……”
殷子夜视死如归地缓缓拉开衣襟。
齐牧直接伸手帮他将衣袍直接褪至腰间。
霎时,齐牧看到殷子夜净白的脊背上,零散地布着几处擦伤,最触目惊心的一道伤口,已切开了皮肉,血肉模糊。这之上,又是一大块淤青。
砰地一声,齐牧一拳砸在了几案上,吓了殷子夜一跳。
“侯爷……?”殷子夜试探着问。
没有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殷子夜拉起衣裳,转回身,正对上齐牧的目光。
两人依旧无言。
齐牧眸中那种复杂的情绪,殷子夜有点看不懂。
良久,齐牧别开了脸,“我……去看看陈大夫到了没有。”说着,站起来忙不迭地走到门外。
殷子夜默然地看着齐牧的身影。他自诩能看透很多人,可他这个主公,却忽冷忽热,时远时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两人一里一外,艰难地磨着时光。陈大夫恍若隔了一万年才到来,给殷子夜做了初步的处理,之后齐牧亲自将殷子夜送回了寝屋。
“陈大夫,这几日,劳你多费些心了。”临走前,齐牧不忘嘱咐陈大夫。
沈闻若后来听说了事情的大体经过,惊愕得不行,齐牧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踏进了屋里,见着阿罗就迫切询问,“子夜他——”
阿罗指了指内屋,“少爷刚躺下呢。”
沈闻若点了点头,急急地步了入内。
殷子夜在床上侧躺着,背部受了伤,要将就着,见到沈闻若进来,又撑着床起了身,“闻若兄——”
☆、人各有志
“子夜,你可还好?”沈闻若来到床边,上下打量了一下殷子夜。
殷子夜笑了笑,“还活着。”
“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说笑?”
“子夜还能说笑,不正说明没事么。”
“——”沈闻若语塞。
“闻若兄且放宽心,你可掌管着上下诸多政务,理应遇事不乱、处变不惊啊。”
“两者岂可混为一谈,”沈闻若没好气地摇头,“愚兄这不是关心你么?”
“是,多谢闻若兄关心,小弟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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