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之前的依依惜别之情,也无亲昵之姿。反观之前的难舍难离,倒变成了一种讽刺。
吕益的目光被掩埋在了滚滚车尘之中……
☆、37. 绸庄1-初到
江南自古富庶,加之初夏好风光,小荷初露,碧草连天,更是一片繁荣之景。与北方的萧瑟的都城相比,显得生机勃勃。
许白到了余杭之后,却没有心情欣赏江南的美景。他一直对锟金的事耿耿于怀,又仿佛斗气一般急于在江南做出点事来,好让吕益看得起他,看得上他,而不是把他当作脚边的尘土一般无视。所以他一到余杭,便去绸庄总店见了掌事的罗叔。
罗叔是个年逾五十的驼背老头,头发和胡须都是雪白一片,看起来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样子,只是那两颗黑眼珠子透着精明的目光,一看便是时刻算计着的人。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孩,是否到了束发之年都是问题,所以怎么都不相信吕三少爷竟派了个这样的人物来掌管江南的生意。
“这是三少爷的亲笔信函,里面写着由许少爷管理绸庄的经营事宜。”家仆上前一步,呈上书信。
罗叔胡子一翘,挥挥手,连接都不愿接,“简直儿戏。这江南一带几十家绸庄和钱引铺子,竟要交给这样一个……”他想说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想伸手指指点点,于是手在空中悬了半天,又攥回去,曲在袖子里。
素闻三少爷有男风之好,之前便传闻他有一男宠,如今想来,会不会眼前这个水灵的小公子?罗叔想到此,更觉得天仿佛要塌下来了一般。吕三少爷玩物丧志,吕家这是要完蛋啊。他连声叹气。
家仆见罗叔又是摇头,又是甩手的样子,急忙上来解释:“许少爷自幼随着三少爷打理吕家上上下下的账目,现在吕家的总帐几乎全由许少爷经手,再报三少爷细看。您不可看他年青便看轻了。”
罗叔看了许白一眼,还是摇头叹气,根本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除非吕家三少爷亲自跟我说用他,否则我不会把这偌大的生意交给他。”罗叔又想到了什么,“当年吕谯少爷也是本家派过来的,结果干了什么事你们少爷也知道……这里又不是经学,我现在也老了……也没那么大的精力。”
“罗叔……”家仆又想解释什么,许白伸手拦住了他。
“吕家在江南计四十二家绸庄,二十六个钱引铺,和八家绸织工场。绸庄规模大小不一,大绸庄有十六个,主要分布在自江陵府至余杭的十八州,小绸庄则遍布三十二道和四十六路。年收七千四百多万白银。每年夏末负责朝廷的绢织买办,逢年过节负责岁贡绸匹,其余时间只做普通贩卖。”许白将绸庄的情况娓娓道来,他基本已经将吕家的账目烂熟于心,现在不过是复述一遍而已。
“钱引铺除了做些交引兑换、当铺的生意之外,每年春天会给桑农贷钱种桑买蚕,夏秋抽得了蚕丝之后,经由吕家的工场缫丝成线,成绸匹。放贷时收桑户三分利,收丝时压几分价格,纺得的绸缎几乎能随意定价。可以说,绸庄是吕家最赚钱的生意,每天会缴纳全部岁入的一半以上。”
罗叔听他将一串串数字信手拈来,又说得分毫不差,心里有点惊奇,但面子上依然不肯放下,只道:“你既然知道绸庄的规模之大,也知道绸庄的生意对吕家是重中之重,便速速回了罢。吕家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生意交给一个外姓打理,吕谯再不懂事也是吕二爷的亲儿子,你的话……”罗叔的话未说尽,但言谈之中鄙薄之意已相当明显。
一旁的家仆听不过耳,急忙辩解:“您久不在本府做事,不知道许少爷现在有多受三少爷器重……许少爷他……”
家仆正要列举许白的事迹,许白急忙挥手阻止,他想了想:“那罗叔对于吕家而言难道不是外姓?吕家又何尝能信得过您?”
罗叔一时语塞,支吾一下便强言道:“我哪里是管理,我不过是奉三少爷的命令不把这家业败光了而已……”
许白料他定会强词夺理,回应道:“我也不是来管理,只是看着罗叔有没有好好做而已。”
罗叔扬手抱拳,向天一鞠,“我为吕家鞠躬尽瘁三十余年,跟着吕二爷一路把江南的绸庄生意做起来,可曾有过半点差池?而你这个半路出来的小……小孩子,倒变成了监督我的了。这个事情,我一定要找吕三少爷说理。”
看着罗叔开始倚老卖老,许白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踌躇满志地想在江南做些事情,证明自己有用、能用,是足以辅佐少爷的人物,却没想一来就碰到了这么一个硬钉子,软硬不吃。
说自己有能力,对方无论如何是不承认的。说出少爷的名头去压他,又显得自己没本事。
许白顿时觉得有些泄了气,难道自己真是如少爷所说的不堪用,连个管事的掌柜都说服不了?所以正如少爷所说,他缩手缩脚,甚至为锟金而声泪俱下的恳求,都是错的了?
家仆见许白没继续说下去,便只好又掏出了信件来,“您若不信,可看此信。许少爷确实是本家派来打点生意的。”
罗叔摆手又摇头,“莫要拿你们三少爷压我。老朽我知道他是能干之人,但能人也有糊了眼的时候,不知这枕边吹的是什么风……”
话说至此,非但是抗拒,简直有些侮辱的意思了。许白一听就有些炸了。他修行尚浅,做不到吕益那种表面笑着,却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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