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佩亮了起来,光芒穿透黄沙,传出老远。
“玄非!”青弋又大吼了一声,尾音带着不细听很容易便会被人忽略的颤抖。
这一声尚未落下,他手腕蓦地一紧,人已被一股大力拖出了狂风中心。
他下意识地便要攻击,待一转身看到抓着自己的人是谁时,胸腔里那颗沉重得让他透不过气却又高高悬起的心立刻失去支撑砸了下来,差点叫他五脏六腑都翻了个底朝天。
“行了!”玄非拍下他举起的手,“把你的神力收了,快!”
青弋毫不犹豫地依言照做了,人看上去还有些呆。
“这里不知怎么回事,你表现得越强它便越要从你身上抢东西;你弱些,它也就不理你了。”玄非说着,拽着青弋快速远离了那片狂风肆虐的区域。
走出去老远,青弋再回头看,才发现狂风只不过便在那一小片地方闹得欢,从当中闯出来又收了神力后,它不但没跟过来,好像还有渐渐平息的意思。
他转回头,视线下移落在玄非拉着他的手上。
黑玉扳指还好好套在他的尾指上,上边复杂的纹路中不时闪过祥瑞之光,说明受此保护的人并无大碍。
青弋放了心,转了下手腕,将手从玄非那里抽了回来。
玄非的手指似乎僵住了,在半空中顿了顿才握成拳垂下,道:“这里邪门得很,即使不愿和我一道你也且忍着些吧,就我们两个,走散了太危险了。”
青弋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不是不愿意的话,转而道:“你怎么知道这地方是有意识的?”
没听见他否认,玄非感觉半截身子都凉了,落寞地重新迈开步子,道:“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意识,只是好歹比你多来一次,新有点发现而已。”
“适才多谢了。”青弋跟上去,这次没敢离他太远。
玄非没心情听他说这个,问道:“我们应该往哪儿走?”
“往西。”
“……”玄非有气无力道,“哪边是西?”
即使这会儿没什么风,往四周看上一圈,入眼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黄沙,根本不辨方向。且身边总是像有一层薄雾一样,以上神将的目力,居然只能看到十丈以内,实在是太诡异了。
天上不见云层,也没有太阳,他们两个不知道进来多久了,这里始终维持着一种灰蒙蒙的状态,好像没有什么白天黑夜之分。
总之“哪边是西”这种问题,在这里是没有办法用感觉和常识来判断的,因此玄非问得一脸理所当然。
青弋:“……”
玄非见他无语地看着自己,皱眉道:“怎么?”
青弋道:“你还分得清哪边是北么?”
“废话,那边!”玄非随手一指。他是北方神将,哪怕喝糊涂了或是睡死过去也不会找不着北,青弋问这种问题简直是在骂他。
然而还不等他对青弋此种恶劣的行为表示出丝毫不满,便听那人又道:“都知道哪边是北了,还问我哪边是西,你信不信白擎听到的话得跟你玩命?”
玄非:“……”
“不过放心,”青弋点完了火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要扑灭,“我不会告诉他的。”
玄非气得牙痒痒,“闭嘴,快走!”
两人一路往西,又走了不知多久,脚下黄沙渐薄,开始望见龟裂的地面。脚踩上去,不同于黄沙的柔软,地面坚硬更胜岩石,凉气透过脚底缠上来,如摆脱不掉的梦魇。
“千里冻土。”青弋举目远望,周遭视线比先前好了不少,可这里就像是一片虚无的天地,望得再远也觉得和脚下一样。
“我们上次只到了这边缘,没有再往深处走,”玄非道,“在附近找了许久没见天魔,便回去了。”
听他声音弱了不少,青弋向他看去,见那张白皙的面庞显得愈发苍白了,不由担心道:“你是哪里不舒服么?”
“不碍事,只是有点累。”
神是不大会有“累”这个感觉的,想来还是连着两次到无存之疆来,神力短时间内耗损过多,一时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青弋张嘴,不等说话便又被玄非给堵了回去。
玄非背脊挺得笔直,大步往前走去,“都已经到了这里,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头,更不可能是我一个人回去。”
青弋无奈,只得跟紧了。
他二人虽能感知方向,却无法感知时间,只能大致地在心里算计。
天没透过亮,也没黑过,依旧是令人压抑的一片灰。不知是不是错觉,玄非总觉得天似乎越压越低了,让人有一种肩头沉重,胸口透不过气来的滞闷感。
还有一种更要命的感觉,那便是冷。
沿着千里冻土走得远了,阴冷的感觉重极了,和北海底的冷很相似,也许这是大魔头们的共同点。
玄非可通幽冥,不是没入过幽冥道,幽冥道也冷,却奈何他不得,可这里的冷却像是要把他的骨血都冻住一样,说不出地难受。
黑玉扳指里流动的祥光速度变快了。
玄非想,大概是这东西帮自己承受了一部分伤害,否则自己说不定已经开始打哆嗦了。
正当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撑到找见那魔窟的时候,青弋的声音一下打断了他的走神。
“玄非,看那里。”他说。
☆、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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