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柴看着骑着二八大杠也毫不费力的伯青元,点了点头,提速去追方曼曼了。
“谁要你跟着!你也走!”南方之突然停下车,他趴在车头上吼道,雨水顺着他张口的嘴滑了进去,又咸又涩,胸口疼得直抽,一口气都要分成几次才能喘完。
伯青元看不见他埋在手臂里的脸,但能看见他的胸腔在震动,说明他在说话。
他也跟着停了下来,疑惑道:“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看见。”
南方之缓了好一会儿,对自己软弱的憋屈感使他有些狂躁,不禁抬头道:“你没学过语文吗?话是用来听的,不是用来看的!”
说完,南方之就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看对方那样子的确不像在读书,而且家庭条件不好,自己这样说不免会让人觉得难受,但他现在实在没有心力去管了。
伯青元闻言,习惯性地碰了碰自己耳边,依旧用那种奇怪的说话方式道:“因为我听不见。”
南方之因为昨夜几乎一宿没睡,现在已经到极限了,他根本没在意伯青元说了什么,只是头晕眼花地推着车往前走,死活不肯停下。
伯青元没有穿雨衣,他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黏在眼皮上,他周身都散着薄薄的水汽,原本有些脏灰的脸反而被雨水洗净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并不锋利的帅气。
南方之把车推过了泥地,一走上高速公路,他就感觉自己终于喘得过气了。
此时大雨骤停,雨衣不透气,他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汗黏住了,十分不爽,他骑上车开始加速,想要在天黑前赶到目的地,好去洗个热水澡。
然而好景不长,他体力透支过度,骑着骑着就眼前一黑,失去意识栽了下去,把跟在后面的伯青元吓了一跳。
南方之在地上趴了两秒又自己爬了起来,他意识一片眩晕,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他只知道有人蹲在了他的面前,说道:“张嘴。”
这奇怪的语调,南方之就算看不清也知道是伯青元了,随即他感到自己的嘴唇被一块冰凉的东西顶住。
“张嘴。”那个声音又道。
南方之颇不耐烦地张开了嘴,心里焦躁道:“张嘴就张嘴!你急什么急!”
“呜。”一股甜得发腻的味道在他嘴里扩散开来,他下意识地就要吐,却被一个沾着雨水和汗水的手捂住了。
那只手既修长又粗糙得要命,南方之不舒服的动了动唇,他甚至觉得自己闭着嘴都能常到汗咸味了。
南方之嘴唇一擦过,伯青元手就松了一下,但随后还是死死按住,待糖在他嘴里化开完了才松手,又递了一瓶葡萄糖给他喝下。
南方之坐在地上休息了十来分钟,脸色的血色渐渐恢复,但全身都是冷汗,被风一吹整个人就抖成一团,站都站不起来了。
“还能走吗?”伯青元看了看四周,高速公路两边全是田地,零星分布着几栋白砖房。
南方之双手撑在膝盖上,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伯青元把他的山地车扶起,南方之挂在车头上,有些不好意思道,“可以歇歇吗?”
伯青元点了点头,带着他翻过栏杆,往田边的白砖房走去。
☆、蹭饭
被雨浇湿的田地坑坑洼洼,南方之头重脚轻地推着车跟在伯青元身后,不时踩到脚下刚刚生出嫩蕊的菜团。
“喂!挨千刀的!老娘的菜!”一个脸上布满泥土的壮实妇女从南方之他们右前方的菜地里抬起头来吼道。
南方之被吓得一个腿软,脚下一滑就栽倒在菜田里,把菜压折成了一个人形。
“......”伯青元停好车,脚踏在菜间的缝隙中,过去把南方之给提了起来,对妇女笑道,“大姐,不好意思,我朋友他不舒服。”
南方之瞥见女人凶狠的脸色,就想起了自己奶奶当年的凶残模样,赶忙趴在伯青元肩上,本来就白地脸更加虚弱了一分,气若游丝道,“对,对不起,我真的挺难受的。”
妇女这才担心地瞧了瞧南方之,随即大声叫道,“咋的了这是?哎哟,你们衣服还都是湿的!”
伯青元顺接道,“我们出来玩,没想到下大雨了,正在找地方换衣服顺便吃个饭。”
妇女闻言把手上的锄头往肩上一抗,皱脸道,“哎哟,咋不早说呢,快跟我来吧,现在你们这些小娃娃身体差得很,一不留神就发个烧,感个冒的,这附近又没有医院。”
于是伯青元就提着南方之往刚刚看见的白砖房走去了。
路上,南方之还拉着伯青元担忧道,“大姐这么就让我们去她家,要是我们是坏人,她不就危险了吗?”
伯青元看了看瘦瘦的南方之,又看了看壮壮的大姐,默默不语。
两层楼高的白砖房前是一片用篱笆围成的小院子,一个小女孩正蹲在露天的灶台前生火,瞧见妇女回来了,立马蹦了过去,但跳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警惕地瞪着南方之他们。
“花花!你带两个哥哥去楼上换衣服!”妇女放下锄头,对着小女孩吼了一句。
小女孩十分听话,虽然还有些怕,但她还是走到伯青元面前拉了拉他的衣摆,示意他跟着自己。
伯青元露出了一种十分安静的笑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小块巧克力,轻轻拨开铝箔纸,递到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紧紧拽住他的衣角,偷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在一旁忙碌的妇女,然后嗅了嗅,“嗷呜”一口含了进去,仔细嚼了两口,然后瞪圆了眼睛看向伯青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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