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捏着小箭晃悠两下,精致的箭杆在皎皎月光下散发着森森寒意,他轻笑道:“随着风满楼一夜覆亡,金羽银箭已经消失十年,如今重现江湖,背后的意味很是耐人深思,听说风满楼当年亡得甚是惨烈呢。”
“再惨能惨得过魔谷?”青谷老人嗤笑一声,拎着酒坛子大口喝酒,不高兴道:“你快把这玩意儿拿走,马夫人的鬼魂在上面呢,也不怕半夜来找你。”
“找也找不上我,”钟意盯着他的脸,“会找前辈吗?”
“放屁!”青谷老人破口大骂,不耐烦地瞪起眼睛,大声道,“老夫不过是在青谷那鸟地方憋得狠了,想来赤炎门讨一杯喜酒喝,谁想到酒没喝着,还一连见到两具尸体,老夫年纪大了,很忌讳的好嘛!”
“好好好,委屈前辈了,酒窖中还有几坛陈年的好酒,一并都送给前辈赔罪,如何?”
提到美酒,青谷老人这才重新浮起笑意,摸摸下巴,一脸遗憾地感慨:“美酒虽好,若没有美人陪伴,也是辜负了今夜这般好月光啊……”
钟意靠近过去:“前辈看钟某的美色如何?”
青谷老人挑起他的下巴,借着桂树下斑驳的月光端详片刻,赞道:“剑眉星目,俊朗无俦……唉,可惜……”
“嗯?”
青谷老人摇头道:“可惜美则美矣,年龄太大,甚是扫兴呀。”
钟意一笑,慢慢逼近过去,盯着他在月色下分外明亮的眼睛,目色深沉。
青谷老人唏嘘完了,一转脸,发现他离自己近得不过一寸,顿时大惊失色:“你靠老夫这么近干什么?”
“我突然发现,前辈这双眼睛灿若星辰,水灵剔透,宛若秋水……”
青谷老人倒吸一口冷气,暴怒:“老夫六十岁了!你是变态吗?”
“哈哈哈……”钟意刚要说话,突然神情一顿,转向西南方向深吸一口气,脸色骤然严肃起来,“前辈闻到了吗?”
“老夫又不是狗鼻子!”
“血腥气,”钟意轻声道,一把拉起青谷老人,“走。”
忘忧堂位于江城东北,两人纵身跃上屋顶,闻到西南方向的风中隐隐传来丝丝血腥气,下意识施展上乘轻功,一路疾驰而去。
落在一处檐角,钟意的身影倏地停下来,檐下正是挂满白幡的赤炎门,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拎着长剑,正如切瓜砍菜一般大开杀戒。
赤炎门弟子拼死反抗,可在那人剑下竟如同蝼蚁一般不足为惧。
“何方妖人敢在赤炎门撒野?”突然空中传来一声暴喝,一个人影挥刀跃入院中。
正是天极寨的大当家霍伤。
他一身黑衣,步伐敏捷灵活,快得在黑夜中几乎看不分明,可掌中大刀却泛着森森寒光,气势磅礴犹如万马奔腾,刀快如风,势不可挡!
屠杀者挺剑迎上,剑意凌厉、身法诡谲。
两人一刀一剑,连对十招竟不分高下。
霍伤刀势如虹、招招紧逼,而屠杀者一柄长剑既薄又窄,翩若惊鸿,两人缠斗了几十招,战至正酣,忽然赤炎门的少门主从室内奔出,手持一具劲弩,大叫:“魔谷余孽,还我爹娘命来!”
只听一阵破风声,数发暗器射了出去。
屠杀者暴怒,挥剑打落暗器,突然凌空拧身,薄剑直刺过去。
少门主惊叫一声,转身就跑,嗤地一声,鲜血喷涌而出,少门主低头看了一眼,见一柄薄薄的窄剑自胸口刺出。
屠杀者一剑击杀少门主,却也露了破绽,霍伤一声怒吼,挥刀斩了过去,顿时鲜血四溅,屠杀者后背衣衫破碎,露出雪白后背,在月下白得耀眼。
“霍大当家好刀法!”钟意大喝一声,跳下院中,“我来助你!”
两人联手攻去,屠杀者后背负伤,勉强迎战几招,不由得心生退意,一剑往霍伤脸上刺去,钟意唰地打开纸扇挡在霍伤脸前。
却见屠杀者一击不中,立即转身,纵身跃出院落。
霍伤眼前一晃,再定睛望去,发现已被他逃离攻击范围。
“追!”钟意低喝一声,随后追了上去。
屠杀者轻功奇快,瘦削的身影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纵身飞跃,如同一缕烟火一般虚无飘渺。
但他后背有伤,渐渐地快要被二人追上,突然回身一扬手,一只小箭射了过来,霍伤一刀打落小箭,怒喝:“雕虫小技!”
屠杀者忽然跳下屋顶,钻进一个庭院中消失不见。
钟意和霍伤追了过来,发现是一个布局十分旖旎的小院,不同于赤炎门的高堂广厦,此处风景秀美,墙角一簇苍翠细竹,院中小桥流水,檐角铁铃叮叮。
东北角一个房间里亮着一豆飘摇的烛火。
霍伤提刀慢慢走过去。
房间中响起一个女子柔柔的声音:“谁在外面?”
“天极寨,霍伤,”霍伤沉声问,“你是何人?”
“霍大当家真爱说笑,”女子咯咯笑道,“你在我的家里,问我是何人?”
钟意觉得这个声音略有些耳熟,心头一动,突然出声:“你是桐夫人。”
“哈哈,我只是门主的第十七房小妾,怎敢被称为夫人?”桐姬娇俏地哼了一声,“也不怕那当家的母老虎吃了我?”
霍伤看了钟意一眼,俨然不想卷入闺阁的争风吃醋中,遂在窗外抱拳,低声道:“是在下唐突,惊扰了桐夫人,告辞。”
钟意悠闲地说道:“如今赤炎门内不太平,桐夫人还是小心为上,钟某也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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