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少年不肯服输,大声叫道:“不行不行,再来比过!”
“来就来,这次叫你心服口服!”
阳光照在闪亮的枪剑之上,闪耀出刺眼的光芒,两个骨架未成的少年互不相让,打得难舍难分。
演武台下的看客们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惊叹的声音。
乐无忧站在人群中,仰头看着少年们灿烂的笑颜,不由得有些晃神。
那一年也是这样的秋日艳阳天,15岁的乐无忧刚刚参悟雪照云光诀,年少轻狂,不可一世,拔剑飞身跃上演武台,扬眉看向对面墨蓝衣衫的少年,张狂地挑衅道:“风满楼乐无忧参上,十招之内,败你于稚凰剑下!”
13岁的常子煊已经得到流光星彩,抬剑指向他的鼻尖,骄傲地昂起头:“明日阁常子煊,今日教你明白何为仗剑之道!”
少年意气、神采飞扬,衣袂翩翩,剑光留影,二人一招一式缠斗了三十余招,乐无忧忽然左手捏诀,右手持剑,风驰电掣地往前刺去,电光石火之间,短剑之上迅速爬满一层薄霜,森寒的剑气直逼常子煊喉间而去。
常子煊阵脚顿乱,仓皇避过剑气,一个踉跄,摔倒在了演武台上。
乐无忧抢上前去,做了个劈刺的动作,点到即止,然后收招回身,满脸不加掩饰的得意神采,大笑道:“你输啦!”
“你……”常子煊倔强地跳起来,“不行不行,我不服,再来比过!”
“比就比!再来我还是赢你!”
“哼!”
两人互不服气,从朝霞如绡一直打到彤云万里,乐无忧一剑挑飞流光星彩,抬脚踩上他的膝盖,俯身,轻狂地笑道:“你又输了,服不服?”
“不服!”
“来来,再来,”乐无忧挑衅,“哥哥今天非打得你心服口服!”
“服不服?”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嗓音在旁边响起。
乐无忧倏地回过神来,抬眼望演武台上看去,只见银甲少年又一次将蓝衣少年打倒在地,用枪杆压在他的胸上,笑着低头逼问:“快说,是不是服了?”
“不服!”蓝衣少年倔强地昂起头,“不服就是不服!”
“真是生龙活虎……”乐无忧唏嘘了一声,转头看向钟意,余光瞥到一抹不客气的视线,不由得愣了一下,抬眼看去。
只见常子煊站在人群之外,正死死地看着自己。
阳光洒在他墨蓝色的云锦披风上,金光璀璨,灿如云霞,愈发显得簇拥在披风中的人面如美玉、气宇轩昂。
“看到什么了?”钟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忽然骂了一声,“真是晦气,走,我们不看了。”
乐无忧被他扯着袖子,转身跟着离开,心底暗忖:自己明明都带着人皮面具易容了,怎么感觉他还是认出了自己?
“他才没有我那么敏锐的直觉呢,”钟意不高兴地说,“不过是因为你和我站在一起,让他心底有所怀疑了而已。”
乐无忧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钟意得意一笑:“是不是很惊讶,我居然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乐无忧老老实实地道:“不错。”
“因为你是我的阿忧,我是你的阿玦啊。”钟意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心想:看你那一脸情意绵绵,瞎子才看不出来你在想常子煊呢,哼!
两人在池塘边晒着太阳喂了一会儿鲤鱼,一个小弟子走过来:“钟堂主,盟主有令,请诸公于巳时至龙渊厅。”
“知道了,”钟意点头,“有劳告知。”
乐无忧蹲在池塘边一块石头上,将手伸在水中,逗弄着游过来的一条锦鲤,随口道:“我听说这十年来安广厦频繁闭关?”
“他的紫微剑法练到了瓶颈,迟迟进不了新的境界,”钟意倚在桥边的栏杆上,悠闲地看着他,轻声嘲道,“然而就我看来,他应该是练功出了岔子,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兆,若不是剑法有问题,那就是他心有魔债。”
“紫微剑法我曾见过,确实是极上乘的武功,”乐无忧嘀咕,“心魔么……他一生煊赫,位极江湖,能有什么魔债?”
此时已是深秋,上午的阳关依然刺眼,钟意飞掠进池塘中,飘逸的白衣在满池枯萎的荷叶之间一闪,脚尖点着一根草茎,凌空转身,飞驰回岸边,手里多了一面还未干枯的大荷叶,盖在乐无忧的头上。
刺眼的阳关顿时被挡住,乐无忧忍不住笑了起来:“多谢。”
钟意落在他的身边,抬眼看向天下盟巍峨的高楼,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你不是安广厦,怎会知道他有什么魔债,说不定是和夫人感情不和,急得上火,一不留心走火入魔了呢。”
“嘴上积点德吧,”乐无忧笑骂,“盟主夫人是明日阁的二小姐,你一张嘴就招惹两大门派,到时天下盟和明日阁一起追杀你,看你还敢胡言乱语不。”
“哎,我说真的,”钟意蹲在他的旁边,一脸标准的三姑六婆相,语气甚是猎奇地说,“我可是天下盟的堂主,在盟总还是有一两个眼线的,听说常夫人多年来一直独居药圃,并不跟安广厦同房。”
“……”乐无忧吃惊地看着他,满心都是:你怎么尽打听这些隐秘的内帷之事?前有龙云腾多年不娶,后有安广厦夫妻不和,忘忧堂的钟堂主,你的江湖之路仿佛和别人不太一样呀……
钟意一见他目瞪口呆,更加来劲儿了,眼睛左右扫视一圈,压低声音:“明日阁的我也知道,你那总角之交的父母感情貌似也不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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