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走远了,我目送他们消失在拐弯后,突然感到难以支撑,背靠石柱缓缓滑下,坐到地上,我眨了眨眼睛。
抱着膝盖坐了一会儿,我又扶着石柱站起来。
我没有后悔和张措呆在一起,没有后悔和他一起生活。也不后悔,看着他和他的家人一同离开,而与他走在一起的人间,没有我。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张措家,额头还在隐隐作痛,我脱了鞋子换下衣服爬上床。
我做了无数次做过的梦,大火,北溪桃林,墨狼族,和我的爹娘。
我是被额头一阵清凉唤醒的,额头上放了一只手,伴随一丝兰香入鼻。我张开眼,看见了狐狸,他冷笑道:“自讨苦吃。”我撇开脑袋,狐狸突然压到我身上,他居高临下看着我。
兰香里混了香烟的气味。
狐狸缓缓低头,他攥住我的两只手腕压在耳侧,狐狸咬我的耳朵:“为何每次你受伤,那男人都不在?”我没说话,紧紧盯着窗外,竹林摇曳。
狐狸说:“你喜欢那个人类。”我回头瞪他,胡不归突然扯开唇角低低地笑起来,他说:“喝我的血,与我回狐族。”我刚张口要拒绝,冷不防被狐狸咬住下唇。
他的舌头灵活的可怕,我浑身发抖,他搅住我的唇舌,我剧烈挣扎起来,但嘴被他堵着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但那时候,我所想到还有张措,我们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亲吻,仿佛要将对方拆吞入骨。
恨不得将他融进血脉,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撕咬。
我咬伤了狐狸的舌头,他捂住嘴,我一拳打偏他的脑袋。胡不归起身俯视我,神情淡漠,仿佛他刚才所作所为不过平常,狐狸抱怀道:“他对你做过这些事,哦?”
我冷冷地看着他,胡不归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这其实很难见到,狐狸很快扭头让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在一个地方住了三百年,时年。”
他冷静了,而我全身还在不停地抖,我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颤抖着,我用一手按住另一只手腕。我在被窝里蜷缩起来,被握住的手攥紧身下的床单,颤抖着吼道:“滚!”胡不归好像要见证我的愤怒与无措,他淡淡的视线扫过我,接着说:“在我心里。”
“只希望你不是他。”胡不归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转身离开了。
·
等到第三天,张措还是回来了。那时我正在厨房里,我饿了三天,想给自己烧杯水喝。但我不太会烧柴火,结果火还没燃起来就塞了一堆枯柴进去,火熄了,扑了一脸灰。我抹掉眼睛上的灰尘,取了打火机想重新点燃。
在我颤抖着点松树枝时,我听见了张措的声音。隔了三天我再次从他嘴里听见我的名字:“时蒙!”我手一抖,火苗啪哧烧过拇指,猛一下的高温逼得我扔掉了打火机。我捂住手指,低着头思索要不再试一次。
张措不知何时来到身后,靠近了我才看出他一身的疲惫,和脸上掩饰不住的困意。他将我抱起来,我从他眼睛里看出了心疼。但我却体会不到像往常那般的温暖,我只是觉得冰冷,遍体生寒。
但张措真的回来了。
我抱住他脖子,脑袋埋进他颈窝,张措轻拍我的后背,嗓音疲惫:“时蒙,时蒙......”我揪住了他的衣领,颤抖着说:“我好饿,张措,头也好疼。”
我还想问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但这么问他会觉得烦吧,本来我住在他家,就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他还要负担我的衣食。
“我马上给你做饭,对不起,时蒙,对不起。”
为何道歉,你为何道歉,不要道歉,不用道歉,与你无关。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我本以为我们相依为命,原来你有家人,而我却没有意识到。你随时可以不要我,但我却没有第二个可称之为家的地方。
张措抱着我熬了些粥喂我喝下。我坐在他怀里,张措把勺子放进我手中,然后握住我的手拳住它,张措松开手,我拿着勺的手哆嗦着,还没伸进粥中,掉在桌上,发出啪嗒的脆响。
张措哽咽起来:“我喂你,时蒙乖。”我乖乖地由他喂完,临末时他扯了纸擦干净我的嘴。张措检查了我额头上的伤,抹了酒精,扯出白布包扎好。
然后他抱着我晒太阳。我昏昏欲睡,张措低声道:“时蒙,别睡,和我说话。”我逼迫自己清醒点,张措圈住我的双手,我只好没话找话说:“那天,我去找你——”
不行,我不能提起这件事,我咬了咬舌头,察觉到话里的埋怨意却无法阻止,“你没看见我,我头疼,想见你,你和你家人一起走了。”我喘了口气,骤然闭嘴抬眼看他。张措抹了抹脸。
阳光正好,是个好天气,山里没有那么热,倏尔吹来微风,浑身都沐浴在一片清爽中。
张措轻声问:“现在还疼吗?”我答:“不疼。”张措说:“疼就疼,别说谎,别瞒着我。”我坐起身望向他:“我没瞒你。”
“疼吗?”张措将我按回他胸口,我能感觉到他低头亲吻我的额头,那么轻巧的一个吻,一触及分,恍如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不经意间拂过。我张了张嘴,最后说:“疼。”
“我爸发病了,”张措突然转换话题,他将我搂紧了,“张顺打伤你那天,他突然倒在田埂边上,我从县里回来就直接去看他,照顾了一晚上,第二天情况恶化,我们赶早把他送去县里的医院。”
“我抽不开身,曹秀清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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