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寅杉把车开到了一条我不知道的路上,我以为他会带我去吃什么满汉全席的早餐,结果他的车在一条巷子口停下,他说,“我们走进去吧,我车开不进去。”
我们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那门口挂着陈旧的灯笼,贴着翻起边角的对联,门口褪色的台阶上两盆大叶子盆栽。
赵寅杉叩响门环,开门的是个约莫十来岁的小童,他看到赵寅杉,对着里屋喊了一声,“爷爷,姓赵的来啦!”
“什么姓赵的,没大没小!”我看见赵寅杉的腿向前克制地动弹了一下,假如他没忍住这一下的话,那皮鞋底儿估计就蹬在这孩子的屁股上了。
小孩儿冲着赵寅杉吐了吐舌头,显然是不怕他的。
我跟着走进去,发现里面的装束远远不想外表所见的那样朴实无华。我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碰倒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露出瓶底的久远年号来。
“小寅,”小童口中的爷爷长得很精神,看起来就50岁左右,并不显老态,他看向我,“带了朋友啊?”
赵寅杉点了点头,抬腿朝里面走,“我朋友,卓叔,早饭好没有?”
“你一大早给我打电话说过来吃早饭,能不好么。”
我在他身后,看着大爷盯着我仿佛在用眼神试探我俩的关系,我摸了摸脑袋,不知道叫什么了,于是说,“叔叔好。”
那大爷一听就笑了,我顿时更不好意思了,难道我叫老了么?随后他说,“你比我家苗苗看起来大不了多少,叫我爷爷还差不多。”
赵寅杉也在笑,弯起由睫毛勾勒出轮廓的眼睛。我不由得移开视线,这一家人眼睛都长得极为漂亮,让我目眩到嫉妒。
我尴尬笑着说,“我都25了,叫您叔叔不吃亏。”
赵寅杉帮着附和,“他叫您爷爷,那该叫我叔了吧?这不合适。”
不过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赵寅杉到底多少岁,他看起来也就20多,可我猜可能不止。
进入堂屋,外面的晨光进入屋子,赵寅杉拍了一下我有些紧张的背脊,我不知道我这紧张来源何处,压根没有理由啊。
当我手足无措地坐下后,我的眼神扫视了一下这间屋子。
当真是处处都大有来头,好比这桌椅,我认识,是海南黄花梨,再比如桌上的象牙筷子笼,挂在墙上的齐白石画,我的眼力也只够认出这几样了,全是真的。
桌上的早餐倒很简单,只是餐具不大简单,我忍住想要把清空的盘子塞进袖子的冲动,咬了一口油条。但这油条和我平常吃的不大一样,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它就是特别讲究,你说油条能讲究到什么地步?反正我就是没法大快朵颐,但也好吃到我也没法慢条斯理……
那小孩儿吃饭的时候一直托着腮看我,我猜他肯定想对我说些什么,果然,没一会儿他按捺不住了,“哥哥,你是他男朋友吗?”
我沉默地咽下嘴里的粥,回答他,“不是。”
“哦,”苗苗眨了眨眼,“我以为他总归有一次眼光好点了呢。”
我偷偷瞄了赵寅杉一眼,他放在桌上的手看起来就像是下一秒就要闻风而动敲苗苗的头了。
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说实话,我有点捉不准他带我来这种显然很私人的地方的意思了。但我又不好问,虽然我们社会地位不一样,但性质相同,我和他都是失足青年,很容易就搅一块儿的。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容易。
第9章 第 9 章
饭后,时间已经走到十点过了,我们走到巷口,那辆玛莎拉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阳光也从我们之间直射下来,他的皮肤在暖阳下是透明的,一根根睫毛燃起金色的光。我一直觉得,能在冬天对着周围人散发出暖意的人一定是不存在。
即使是这样的天气里,我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寒冷。
但现在我却莫名感到温暖,在呼吸中还带有冷空气的季节里散去。
“你寒假想不想挣外快?”
我的眼神勉强在听到这句话后从他的手上离开,“想啊,”我现在已经缺钱到了只要不杀人犯法什么都干的那种地步了,“什么外快?”
他偏过头看我一眼,说,“给景阳补课。”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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