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柏的牙齿轻轻磕着杯口,不说话,方大姐看他脸红的很厉害,就扶着他起来,说,“你快点去冲个澡睡觉吧,别等着范秋明,他今晚应该不回来了。”
范秋明夜里醒了好多次,他下午的时候喝了太多葡萄酒,膀胱到下半夜就撑不住了,他每次醒来都能发现陈子祥亮晶晶的眼珠子,在昏黄的灯光下,他有几分恐惧和愤怒。
陈子祥抱着他,小声的问,“又要去上厕所吗?”
范秋明把被子扯开,露出下面,说,“你自己闻闻,我马上要憋不住了,可是我又不想跑卫生间里,还要走路。”
陈子祥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一个洗脚盆,放到床沿下,说,“你尿在这里好了。”
范秋明拿着枕头向他砸了几下,说,“我又不是瘫痪在床的老头子。”
陈子祥把枕头捡起来,拍拍灰尘,又去找了一个矿泉水瓶子,说,“那么你就……”
话还没说完,范秋明把自己头下的枕头抽出来砸他,说,“我怎么也要用营养快线的瓶子,这样的细口瓶我看你自己留着用好了。”
范秋明看他傻乎乎的,尿也憋急了,就跳下床去上陈子祥家的马桶。陈子祥家里的马桶有些晃动,本来是要找人来维修的,因为父母出去开研讨会就把这件事忘了。
范秋明把尿撒进去,摁了抽水的按钮,可是水从马桶底座溢了一点出来,他又好气又好笑。
第 36 章
陈子祥给范秋明用的枕头重新换了一个枕头套,水蓝色的,点缀着白云,非常好看,他自己看了几下,觉得满意,范秋明抢过来看了一眼,说,“还不错,蓝天白云的,我都想去郊游了。”陈子祥贴过去,替他拿掉左边眼角下落着的一根睫毛。
范秋明惊奇的说,“你视力太好,这么暗的视线你都能看见我脸上的瑕疵,我觉得艺术家的各种神经是不是要比平常人灵敏一些呢,我很爱照镜子,但是我不敢仔细看镜子里的我,我以后也不许你认真的看我,我身上的瑕疵太多,被你看穿了会很失败。”
陈子祥扒着范秋明的下巴仔细看,不停的笑,笑的范秋明心里发懵,陈子祥的手摸着范秋明的下巴,说,“你还和那些朋友来往吗?”
范秋明不悦的说,“我不是已经抽出很多时间来陪你吗,我还将就着你的时间和经济呢。”
陈子祥说,“你怎么跟朋友找借口呢。”
范秋明一脸得意的样子,说,“我就说身体不舒服啦,学生会里有事,或者是我的一个朋友来了,总之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和你在暗中来往。”
陈子祥吃痛的低着头,说,“我想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在你身边,你像从前那样带着我去你朋友那里玩吧。”
范秋明嘟囔着,“有人不喜欢你,不让我和你交朋友,我为你好呢,被人知道了,你有苦吃。像这样暗中私会,我觉得很刺激,你不喜欢吗?”
陈子祥被问的哑口无言,他想问问刘玮安和那个新来的男孩是怎么回事,可是这样一来就暴露出他在跟踪了。
陈子祥一直听到雨声拍打着窗户才醒来,他睁开眼睛,屋里一片昏暗,撩开窗帘往外看,斜斜的雨丝线一样朝他脸上砸过来,他觉得身下都是湿湿的,被子是湿湿的,一股寒气逼着他的脾胃,范秋明不知何时走了,希望是在这场雨之前走掉了。
他在阳台上晒着几双棉袜,被斜进来的雨打湿了,他一时又找不到新袜子,所幸就光着脚穿运动鞋。他的左腿是坡着的,不是非常严重,却使不上力气,他走路全靠右腿,左腿总是拖着,发出嗒嗒的怪声音,他因此特别费鞋子,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半了,他非常懊恼自己起迟了,也许范秋明刚刚离开就下了这么一场雨,他肯定要生气,真是,怎么会睡的这么死,他点了一根烟吸着,他扫视了一眼四周的铺设,又叹着气。
父母四十多年前买的这个房子已经很有年代了,他们手里的积蓄还够令买一套新房的,那是为了给陈子祥购买婚房攒下来的钱,陈子祥把父母的工资和奖金算了又算,又想着自己前两天给美术报刊寄过去两份稿件,到现在酬劳还没结算,他打通了新美杂志社编辑关荷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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