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的话,为啥我们村子门口的老瞎子还会天天跟人说做神仙好啊?”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事万物都在自然之中,最后又回归自然中去,或轮回,或飞灰湮灭,人是如此,也一样,大到日月山川,小到蝼蚁蜉蝣,皆逃不过。世上生灵,未参透无上大道,又躲不过那大小劫难的,无不为刍狗,虚活个几千上万岁,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跟人又有何区别。只不过神仙中人较之凡人少了许多烦恼羁绊,不在这红尘网中为了生活而忙碌罢了。”庄主微微笑道,“说的远了,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并非是闲来讲的故事,只是由于我这屠门本事传承甚远,世人都只以为我屠门乃下九流小术,殊不知在那混沌未开之时,凡有生灵之处,便有我屠门踪影,世间万物皆避劫数,度劫数,唯我屠门本身就为生灵劫数。世人常道生命可贵,我屠门独尊破后再立,愚昧凡夫避死谈生,三道之中都以救人性命为功德,也只有我屠门以灭杀生灵作为法门。世上之事,无有善,无有不善,天地开后方存日月,黑白始分,我屠门之道更在天地之前,故而不分黑白,只尊大道。我今天跟你说清本源,免得你学我本事,出门以庸俗乡间屠夫自居,丢了我家门脸面,这番言论你需记清。”
屠非明白深浅,跪下身体朝庄主就拜,连说绝不敢忘。庄主见到,微微点头,在院内盘膝坐下,轻声说屠门法门给屠非听,好似佛陀宏法,又像夫子开坛,一时间天花乱坠,天籁四起,屠非听得如痴如醉,心里念道,“曾闻门口的老瞎子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如今所见果然不凡。”越想越喜,不禁笑出声来。偏偏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刮来一阵大风,寒气刺骨,瞬间吹的黄土漫天,乌黑的云朵遮住了天空,屠非都战兢兢裹紧衣服,四周里黄土迷眼,看不见庄主,耳旁阵阵鬼哭,听不得声音。屠非年纪尚浅,那里见得过这种景象,慌了手脚,忍不住起身大伯,父亲,母亲的喊了起来。可是四周只能感到寒风凌厉,听到风吹鬼嚎,哪里能还有别人的声音,这一心慌,又想到自己母亲仍然危在旦夕,父亲孤身深入秦岭寻找鹿茸,自己本想学会本事,替父亲分忧,母亲解祸,可是刚刚得问大道,就遭到了这么一阵子大风,伤心事一时尽皆涌上心头,小小年纪哪里承受得住,就索性闭着眼睛,哭了起来。
屠非这边正苦呢,就听得一声大喝,好似轰雷一般,吓得他心肝俱裂,本来就颤栗的双腿瞬间就好似去了筋骨一般,瞬时软了,跌倒在地上。只好强行止住了哭声,擦了擦眼泪眯着眼往四处看去。只见在漫天黄压压风尘一片中,一人手持短刀,脚踩莫名步伐挥舞起来,好似与人打斗一般。刀虽短小,挥舞处却扫开一片风尘,这人上下腾挪,好似鸟雀一般。煞是好看,屠非在仔细一看,此人正是那屠家庄主,在这狂风之中舞刀。屠非越是惊呆,越是神往,遍在这漫天风尘之中学着庄主挥舞起刀来,只是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又听得庄主高喊:“我有一道屠生灵,不做仁慈救众生。刀起常灭三山虎,刀沉能砍老龙精。屠夫岂是慈悲客,蜉蝣不知大道行。一灭一生本有数,屠门五艺大神通。”屠非听罢,一点灵光自心间而起,有如当头棒喝,明悟起来,又见庄主刀刺时如电光火石,翻转时如老牛翻身,劈砍时如千斤巨斧,侧削时像绝世宝剑。又配合着庄主莫名的步伐,好像舞蹈却又杀气袭人。屠非慢慢的就发现自己只学这些动作只是皮毛,并无用处,而且这风厉害的紧,只有再次坐在了地上盯着庄主看了起来。看了多时,眼间机会所有的风都卷着阵阵黄土围在了庄主周围肆虐怪吼,鬼哭狼嚎,渗人心肺。庄主身体逐渐困乏,舞刀的手也慢了很多,屠非仍旧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圆鼓鼓的眼珠子眨着眨着的看着那一片黄风中的人影。正在这时,听得屋外一阵渔鼓声伴着快板声传来,接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叫花子跟一个道士,叫花子进院来只是盯着那一阵黄风呵呵傻笑。盯得久了,便指着屠家庄主笑着跟道士说,“你看,这小娃娃这点年纪居然就能挡得住魔妖鬼三煞神风,如此看,也是该屠道大兴啊。”道士也连连点头称是,屠非见这个道士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只是如惊了的鸟儿一般,静静的看着。
却说庄主挡着三煞神风多时,体力快竭,仍不能脱身,正心焦时,见那叫花子笑哈哈随手一甩,一块脏兮兮的馒头就飞到了他嘴里,此时正是用力时没得防备就吞了下去。这一下好似许久未吃饭的人吃了个大饱,感觉自己浑身有了无穷无尽的力气。于是重新抖擞精神,手捏一个屠门净字诀,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将浑身元气聚于刀上,化作斗大一朵莲花,神风遇到花时便立即停歇,消失不见,瞬时三煞神风全数散去,空中黄土都嗖嗖的落在地上。这是:屠门神技初展现,刀生莲花妖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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