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荷听到声音,一脸欣喜的走来,脸上并没遮蔽的薄纱,脂粉未施仍然气色红润,肌肤像夜明珠一样漂亮的女孩子,她提灯笼踱近,回应:「二当家?」
「你怎麽走到这儿来,侍女没跟着你?这池塘周边的土地湿滑,又没有照明,万一你滑进池里怎麽办?」
许荷赧笑道:「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所以没有让她们跟着。听说这池塘种了特殊的莲花,所以……」
「呵,傻瓜。你说的若是龙霜,那得天气够冷才会开花,现在是春天,再不久就入夏,除了蚊子青蛙就没别的啦。」秋灿失笑,叹道:「我送你回屋吧。你若睡不着,我在你屋外弹曲子助你安眠,你意下如何?」
许荷歛眸抿笑,点头说:「那就有劳二当家了。」
「不必客气,往後就是一家人。」秋灿说出口,心里有些别扭,这压根不关他的事,但戏都演了只好把它演完。
途中,许荷又夸道:「二当家才华洋溢,听说还跟城主习武,将来允文允武,能嫁给你的人一定很幸福。」
「哈哈哈哈哈──」秋灿再也控制不了大笑起来,他受不了这种相互褒扬的场面话,若他真是严桦就罢了,但至今他也没真的表现什麽,得到的尽是虚名而已。更何况……
「幸不幸福又不是看一个人会些什麽。」秋灿收歛笑声说道。
「听起来像是有所感慨?」
「难道不是如此麽?」
许荷想了想说:「可是男婚女嫁,几乎是媒妁之言,只能听他人描述家世背景和条件,也只有这些可当作依据了。」
「啊。」秋灿挑起眉头思索道:「这话倒是不错。算我失言。」
他目送许荷回屋,坐在外头树下开始弹琵琶,套着金属指片的手指熟练弹拨拈挽,用一种低柔的嗓音唱和,这是他久违的表演,不是自娱,亦非追思亡故的胞弟。
上次弹琵琶作乐是何时的事了?
秋灿边哼边寻思,脑海浮现去年底,他跟一人坐在空荡荡客栈里吃火锅的事,当时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萍水相逢,却处得自在。
纯粹分享那一锅涮肉、几壶酒,分享乐曲和片段感触,秋灿嘴角不觉噙笑,神情惬意而愉快。
弦音萦回不绝,几个相似的段落轮回着,催人入眠,过了好一会儿,秋灿自己也快应付不了瞌睡虫们,打了一个大呵欠信步踱回自己住的地方,在他屋前站着一人,除了严泓之还有谁。
「你不会是也要我弹琵琶哄你睡吧?大哥。」秋灿无奈叹笑,却见严泓之面无表情看来,那模样就像第一次见到这人时的感觉,冷漠孤傲,好像谁都不懂他心里的苦愁压抑似的。
「因为想见你才来的。」严泓之的答案简短平淡,不容秋灿拒绝的牵起手往屋里走,他关门,秋灿放琵琶,桌上是空了的酒瓶、酒杯。「你喝酒?」
「是马乳酒,醉不了的。我不会未来嫂嫂乱来,安心吧。」秋灿把外衣挂上衣架,身後贴了那人的体温,他动作一顿,抽身避开过份亲昵的距离。
严泓之却捞住秋灿手心问:「你跟她处得很好。」
「你又晓得了?真是事事逃不过你眼皮子底下,还是你刚才就在不远处看见?」
「碰巧看到。你弹琵琶的样子好像很愉快,很少见……」
秋灿想了下,那时他想起和裴大夫一块儿过年的事,根本没什麽,可能自己有了什麽表情让严泓之多心,他暗自好笑,又感觉不妥。
城主都要成亲,却还管到二当家心里感受,岂不是暧昧古怪?
「夜深了。」秋灿苦笑,看了眼空杯,又比了送客的手势。
不料严泓之却说:「我今晚想住这儿。」
秋灿挑眉,吁气道:「我说大哥,你别闹孩子脾气啦。万一白总管或其他人问我,我还真不晓得怎麽解释。」
「没人会问,问了你不理就好。」严泓之已经坐在秋灿床边脱靴,秋灿两手垂在身侧无奈看他,他若无其事喊道:「你过来。」
「干什麽?」秋灿不怎麽情愿走过去,严泓之果然伸手要揽他腰,他轻巧的旋身躲开,靠到另一侧床架边问:「什麽事?」
严泓之拍拍床里的位置说:「睡里边。」
「哼。」
感情好的兄弟时常同床也不是没有,秋灿以前偷过的人家就偶尔会有感情好的手足,只是他和严泓之一来不是兄弟,二来又发生过ròu_tǐ关系,躺在一块儿哪能坦然。
「睡吧睡吧。」秋灿抓起棉被就翻身背对严泓之,後来想到那人可能从後头抱他,赶紧要换方向,来个头下脚上,果不其然,严泓之就从後头箍住他。
「还是你抱起来舒服。不过是不是瘦了?」
「哥哥,往後你好好待许荷吧。」
严泓之沉默不语,秋灿在他臂弯里转身,退开来叹了口气说:「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只要你安生,这是严桦的心愿。」
秋灿觉得严桦是这麽想的,在他还梦想着要一起回南方时,严桦已经投身另一个梦境,两人走上歧途,再也无法聚首,但他不想面对,严泓之也不想,可是迟早要走到这步。
现实发展永远不会等人做好准备,许多事无论接不接受,它就是会发生。
「那你呢?」严泓之指腹触上秋灿右眼尾的泪痣,神情略微寂寞的问着。
秋灿有些懵,愣了下才会意过来,这人问的不是严桦,是他,这是头一回严泓之肯正视他,他心里激动莫名,又不晓得对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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