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后还有一种可能,这个孩子信任着自己……?
绪方托了托眼镜,借着廊道昏暗的灯光再次打量了下身边一直沉默跟着他的孩子,问,“你叫什么?”
“进藤光。”
回答的声线很稳,果然是一点都不害怕。
“你认识我?”
“……在围棋杂志上看到过。”
有轻微的停顿,说谎。
“xx杂志吗?是哪一期的?说了关于我的一些什么?”
“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说你是塔矢名人的弟子,棋力很强之类的。”
“为什么之前看到我,却叫我‘绪方名人’?”
“口误啦,一时想不起你的名字,只记得你姓绪方,就脱口而出了。”
很合理的解释。
不过大概除了名字,其它没一句是真的吧。
目的地到了。
绪方推开门让进藤光先走进去,“里面还有三个小间,最右边的是围棋室。要喝什么吗?”
进藤光依言向里走,一边随意答道,“可乐吧,不要太冰。”
绪方眼里的兴趣更浓了。
绪方可以确定从未见过这个孩子,但是对方明明话语中诸多防备,在自己面前行为举止却放松自然,果然是信任着自己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问题是,这种莫名的信任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拿着冰啤和可乐,绪方进到屋里,看到进藤光已经放,正坐于棋盘一边,旗盒也已取出放置两侧,一副只等他来便可开始的架势。
绪方勾了勾嘴角,“好孩子。”
阿光额头一排黑线垂下,却不反驳,只是道,“先说好只下一盘,我明天还要上学。”
绪方不置可否,将可乐递给他,自己在另一边坐下,“你棋力如何?”
“很强。”
“……这么说,不需要我让子了?”
“嗯,分先吧。”阿光率先抓起一把黑棋。
绪方低笑了几声,“有意思。”
他调整了下姿势,将原本懒散斜靠着的身体挺直,成正面对着进藤光。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无形的气竟缓缓压了过去,他取出一粒白旗放于棋盘上,沉声道,“单。”
佐为神情一凛,[阿光,这个人身上有着即将成为强者的气势。]
[他叫绪方精次,是顶级棋士塔矢行洋的弟子,而塔矢行洋是目前公认最接近神乎其技的人。]阿光摊开手,果然是单数,起身将两人面前的棋盒互换,阿光对绪方笑道,“请多指教。”
“哼,希望你不要让我的乐趣落空。”绪方说着,落下第一步黑棋。
[最接近神乎其技之人的弟子……]佐为收起折扇,也于一旁坐下,[就让我来领教一下吧!阿光,四之四,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知何时起绪方的脸上已不见最初的轻松,他正襟危坐,双目紧盯棋盘,眉头紧蹙,时常思考许久,才慎重放下一粒黑棋。
进藤光则放任藤原佐为与他对战,他从旁边者的角度观望。
绪方的棋风一如他本人,布局细腻周密,攻击果断狠辣,坚持利用彻底的计算最大限度地发挥棋子效率,往往逼得同段对手中盘认输。
但是,就目前的局势来看,现在的绪方有些过于追求棋子的高效率了,不免在大局上有所欠缺……
反观佐为的白棋,果然是本因坊秀策的棋风特点。“秀策流”三线布局铺开来简直可以说令看的人心旷神怡,虽然一开始还不太适应现代的定石方式,但战到中盘,累积的力量已经完全爆发。
此时棋盘上黑白两阵看去激战正酣,但就进藤光看来,黑棋已呈现力尽之态。
显然绪方也隐约有所觉,每一步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这次,他指尖黑棋已执,却迟迟不下,只是径自皱眉沉思。
期间进藤光几次看表,终于忍不住催促,“绪方先生,该你下了。”
绪方却连头也不抬,只丢出一句,“急什么,等我想清楚。”
“可是现在都八点了,我太晚回去不好。”
“这一局结束,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但绪方,就连佐为也在一旁不舍地叫着,[阿光,下完这盘啦,我想要看这个人的收官!]
[你就别乱凑热闹了= =]
进藤光没办法,眼见对面那人如老僧入定怎么说都听不见,只好,翻出一本作业。
等到绪方终于将棋子放下,抬头一眼,对面阿光正趴在榻榻米上,埋首做着作业,并且看那进度,已经完成好几题了。
额头青筋爆出,绪方一脸黑化了的不好表情,“小鬼——你就这么笃定能赢?”
阿光也很无奈,“这些作业都是明天要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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