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染蹙眉道:“听话,快去。”
左簌簌苦着脸:“我真不想去,表哥你饶了我吧。”一扭身子跑了。
唱戏的紧锣密鼓又开场了,这次还是唐明皇先登场,他在梦中魂魄到了仙界,等着杨贵妃出来与他相会。终于杨玉环头顶一朵肥硕的赤色牡丹姗姗而出,暗红抹胸松花牡丹纹裙裾,藕荷色绣纹披帛拖了足有一丈长。
国主拧眉看着杨玉环额头闪闪发光的花黄,末了摇摇头:“前朝别的都好,就是这女子的妆容不好,眉毛弄成这样,跟庙里小鬼还有什么区别?她这双眼水波盈盈,倒是跟安秀的眼睛有几分相似之处,最般配的莫过于小山眉和一字眉,显得英气勃勃。”一边龙爪在龙案上抓挠两下,恨不得亲自去给那姑娘再画一次眉。
他身边的小谢皇后低声笑道:“我也觉得有几分像安秀呢。”
国主接着评头论足:“我记得刚才扮演杨玉环的女子很丰满,这一个却不太妥当,是否两场戏顶不下来换人了?前朝女子以丰腴为美,可你看这孩子锁骨挑得老高,显得咱云京百姓缺吃少喝一般。等戏罢,赏她几只大白鹅炖了吃,等养胖些再来扮杨玉环吧。”
那明皇正在台上踱步,做缠绵悱恻踌躇徘徊状,听得杨玉环出场,于是蓦然回首惊喜交集:“啊,爱妃,你果然在此!不枉孤寻你上穷碧落下黄泉,却可惜两处茫茫皆不见,本以为今生劳燕分飞不能聚,不想云开月明又团圆。且待我二人轻解罗裳,慢卸钗环,重开鸾帐,再续前缘,写一笔fēng_liú孽债万古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虞劲烽瞠目:“娘哎,你小舅真能啊,会不会一口气上不来憋过去?”
明染忍不住一笑,又瞥他一眼:“你少咒我小舅。”
杨玉环几步跨过去,一头扑在唐明皇怀中涕泪交流:“没良心的冤家,你怎么就是不肯遂顺了我!”顺势在他胸口上狠狠拧了一把,她掐得很是地方,唐明皇的脸瞬间扭曲哭笑不得,只得稍稍侧脸看着戏台里侧。杨玉环还不曾发泄完,又要去掐他手臂,一边嘟哝:“我究竟怎么你了,你一走就是多年,个没良心的,这次看你躲到哪里去!”
唐明皇听得真切,心中讶异无比,终于转头正视她,见她水汪汪凤目中满是求而不得的怨毒和愤怒,却还带着几分不死不休的缠绵。他微一愣怔,不留神又被掐了一下,只得捏着嗓子道:“爱妃你下手好重,哎吆吆疼死孤也!不过这打是亲骂是爱,孤就当你思念孤过甚,神智昏聩,暂且饶过你这一遭。”一边低声提醒:“演过了。”
杨玉环道:“没有,掐的就是你!”
唐明皇只得倾身上前,虚扶了她手臂,带着她在台上慢悠悠走两步,低声道:“真演过了,你是不是安秀?可是我不是小染。”
杨玉环大惊:“那你谁?”
唐明皇无奈道:“我是你小舅啊。”
杨玉环瞪眼去看,见此人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目如点漆灵动狡黠,果然是钟栩不是明染。她惊呼:“啊啊啊啊啊!”转身落荒而逃,珠钗遗地披帛飘飘,赶不上杨贵妃遁走之速。
唐玄宗孤单单伫立台上,进退两难很可怜。
看戏的顿时哗然,国主横着一双眼,十分不满意:“这什么意思?接下来不是该鸾凤和鸣……嗯哼,怎么杨贵妃跑了?”
小谢皇后无奈,正要替杨贵妃帮衬几句,杨贵妃却又冲上台来,冲着唐明皇跳脚怒喝道:“那谁呢?!我明明听说是你两人轮着唱戏的,怎么下半场还是你?你二人敢沆瀣一气骗我,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唐明皇无奈道:“本来是有这打算,可是他不肯跟我唱我有什么办法!不是就在那边弹箜篌吗?哎呀爱妃你稍安勿躁……”
杨贵妃冲上去又捶又打:“你们敢合伙骗我一个弱女子!”她指甲染得如滴血般红艳,更兼尖利异常,钟栩生怕她划伤了自己的花容月貌,只得抱头鼠窜,一边讨饶:“你别这样,别这样,好歹我是你舅,你手下留情!”
安秀公主怒道:“还当舅呢,没见过你这么为老不尊的!”一边追打不止,霎时台上混乱台下哗然,像开了一锅水般,比刚才还热闹。
国主还在横着眼不满意:“怎么杨贵妃和唐明皇打起来了?这戏是怎么排演的,这杨玉环是要做什么,想弑君?”
他一说弑君,这问题就严重了,明染将箜篌一甩,站起身来。恰钟栩无处可逃,冲着他奔过来,迅速无比地翻过栏杆,一跃而下。明染忙上去将他一把抄住,钟栩吓得抱着他颈项不肯丢:“杀人啦!小染,我脸给她抓坏没有?”
明染捧着他脸仔细端详一下:“放心吧小舅,脸好好儿的。”杨贵妃已经跟着扑到眼前,虞劲烽正要闪身挡上去,明染忙低声提醒:“她是当朝公主,你不可冒犯!”伸臂把他推了身后去。安秀公主还要去揪钟栩胸前衣服,明染带着钟栩微微一侧身,将钟栩也转了自己身后去,于是被一爪子挠在左脸上,顿时血淋淋四条印子。
公主愣住了,所有的人都跟着愣住了。明染拿袖子捂着脸退后一步,冷冰冰看着公主,却是一言不发。
国主也终于悔悟过来,目瞪口呆:“真的是安秀啊,说了她跟小染不能见面的,她是怎么跟进来的?”
小谢皇后呐呐的,不敢做声。
片刻后,公主忽然掩面大哭:“你故意的,你为什么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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