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消防队员与房东相继离开了之后,恢复了宁静的公寓里,冷冽的寒风张牙舞爪地从那堵破开了一个大洞的墙钻了进来,卷着硝烟气味从那扇被震碎了玻璃厨房门灌入,客厅墙壁上新挂的那本日历被刮得猎猎作响,不大的空间里,成了湿冷寒气肆虐的场地。
所幸主卧与小孩的卧室距离厨房较远,不受爆炸事故的波及,只是厨房水管被炸开,公寓已断水,即使房东不勒令聂长生搬离,他也没办法继续住在这里。
扫了一眼狼藉的厨房,庄凌霄捏着那份还没签上名字的文件走到主卧门前,看着聂长生一丝不苟地将叠得很整齐的衣物放进简易的行李箱,尔后再收拾着重要证件塞了进去,末了,才小心翼翼地把张与贺鸿梧合照的相框放在最上面,阖上行李箱,扣上了锁,一点也没有察觉夹在相框里的那张被水浸透了的纸早已不翼而飞。
“去我那里住吧。”庄凌霄说道,捏着文件的手轻微抖动着,泄出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你……那里?”聂长生低垂着眼,剧烈怦动的心仿佛要破胸而出,他计划着先回医院的脑科室将就一个晚上,次日双休假期,他有足够的时间外出寻找适合的房子,再请搬运工人搬家,由始至终,他也没想到庄凌霄竟然会邀请他同居。
庄凌霄“嗯”了一声,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就算遇上了强大的金融风暴也巍然不动,可今天,就在他提起邀约的时候,竟然害怕听到聂长生拒绝的声音,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他烦躁地折了折手中那份重要的文件,丝毫不在意这份动辄牵扯上百万资金的文件,低声道:“我那里不是离实验中学近么?那小鬼节假日回来时,你去接送不是更方便?”
是了,他这么一说,聂长生突然想起,庄凌霄所住的满庭芳花园小区里,去实验中学固然很近,不过更近的还有一个故人的住址,宁子沁就住在庄凌霄的对面!
“你确定?”聂长生没有回头看门口站着的人,攥着的拳头里,指甲几乎陷入了掌心里,这人,一边禁止自己跟宁子沁见面,一边又让自己与宁子沁做邻居,好像他是个了不起的导演一样,总要别人按照他的方式去做才合意。
“师哥,你在质疑什么?”身后那人又恢复了倨傲的本性,说话的温度又低了一分。
“没有!”聂长生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跟庄凌霄发生分歧,他把行李箱杆塞到庄凌霄的手里,说道,“我先回医院,行李箱就拜托你帮忙带回去了。”心里却自暴自弃地想着,既然自己拒接不了他的邀约,那就顺从他的意愿好了,到时候跟宁子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看庄凌霄会怎样气急败坏也是很不错的报复吧?
“你不是请了假吗?还回什么医院!”庄凌霄拧着眉,难道乔迁之喜不应该庆祝一下吗?还去上什么该死的班?
“可以销假啊,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聂长生确实是请了一天的假,但棘手的问题也已经解决了,他又是个尽责的人,不可能荒废剩余的半天时间无所事事,回到医院还能多看几分病例报告呢!
“怎么就没有需要解决的问题了?”庄凌霄忍着怒气,“我还没吃午饭呢!你的厨房把我的佛跳墙炸没了,你不该赔偿吗?”
什么叫颠倒是非,倒打一耙,聂长生算是领教了!他瞪着贼喊捉贼的庄凌霄,后者还一副义愤填膺的神色,嚣张地冷着声音道:“少啰嗦,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回去给我做佛跳墙!”
聂长生抿着唇,打算不予理会他的无理取闹,绕过庄凌霄走向客厅。
“师哥,我饿了。”庄凌霄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在他的身后低低的响起,原本疾走的聂长生渐渐停下了脚步,依稀有一声轻从他的嘴边溢出,回荡在彻湿冷的客厅里,聂长生再一次对这样的庄凌霄彻底没辙了。
坐上了庄凌霄的车,聂长生还有一丝的不切实际的感觉,之前一直是庄凌霄对他鸠占鹊巢呢,现在反而变成了自己寄其篱下了。
两人先去就近的市场购买了食材,庄凌霄第一次光临肮脏又腥臭的市场,一张脸就几乎染了一层寒霜,不过食材确实比超市的还要新鲜,价格也更便宜,看着聂长生认真地挑选食材,一点也没有嫌弃脏臭的环境,也就没有多说一句了。
挑选青菜的时候,因为是中午了,很多青菜摊贩已经收市,倒是市场周边一些衣着质朴的农民顶着寒风坐在装着青菜的箩筐前等着顾客光临,他们的脸上刻着多年风霜侵袭留下的皱纹,冻红了的手拢在破旧的衣袖里,嘴里招揽着生意:“新鲜的小白菜,两块钱一斤哩!”
成天与食材打交道的庄凌霄却记得,超市里的小白菜,价格最低的时候标的也是四五块。
明天双休日,贺鸿梧也要回来,聂长生便多买了一点青菜,即便如此,十块钱还是买回了两大袋新鲜的小白菜,足够三个人两天的食量了。
一路上,两人不怎么说话,直至轿车拐上了青湖路,从岔道口进入了另一片小区,聂长生才惊异地问:“你还要上哪儿?”
“什么上哪儿?回家啊!”庄凌霄也很奇异,反问道。
隔了一会儿,聂长生才问:“这里能通往满庭芳花园小区?”
“满庭芳小区?”庄凌霄瞬间沉下脸,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透出危险的光泽,“你想住哪里?”满庭芳小区里,住了的那个女人,他可没有忘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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