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拓跋锋忍俊不禁道:“锋比之云起,自是拍马莫及。徐副使生性懒怠,不爱管事,家师方令我担个跑腿。”
蓝玉大大咧咧,恃功倨傲,说话口无遮拦,现方知拓跋锋原是正使,拓跋锋那直率所言更令其大增好感,又打趣道:“你是正使?看你模样,显也是个血性人,才与谁打过架?”
拓跋锋未答,蓝玉像是发觉了什么,又道:“你双眼较深,鼻作鹰钩,鼻梁颧骨甚高,不是中原人?”
拓跋锋答道:“我是突厥人。当年燕王远征,北元人仓皇撤离,屠尽我部众,燕王寻得我……”
云起微一诧异,将手按在名册上,手指恰恰点着一处,转头笑道:“你是我姐夫抱回来的?”
拓跋锋与云起视线一触即分,偏离了极小的一个角度,落在一个人名上,拓跋锋点了点头。
云起挠了挠头,把名册翻回封面,笑道:“我倒是从未听你说过。”
拓跋锋看清封面那领军人之名,赫然正是蓝玉。
云起接着翻了下去,正要寻话来说,蓝玉又道:“何事劳动正副指挥使亲自来查?”
拓跋锋漠然道:“凶杀。”
蓝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道:“军中成日私殴私斗,死的多了去,若都似你这般查,只不知要查到何日方作罢。”
这话也说得的?
云起心中哭笑不得,看来这大将军确是毫无心计,只得尴尬道:“如今是太平年代,蓝叔说笑了。”
蓝玉大大咧咧道:“嘿,太平年代,太平得一时,便将你蓝叔我调回京城关着……”
云起峻容道:“蓝世叔!”
拓跋锋吸了口气。
云起笑道:“姐夫常念着你,上回还听他说来着,空了我在京中设个席?你俩聚聚?当年你带他出征那会儿……”
蓝玉粗声道:“罢了!你姐夫那人我不待见,一肚子坏水!”
“……”
云起热脸贴了冷屁股,只想把书狠狠摔在蓝玉身上,拓跋锋忍不住大笑起来,蓝玉跟着呵呵笑了几声,大手一挥,道:的
“你小子倒是机灵得紧,对我脾气,当年中山王照应得多,奈何早死……”
云起道:“葬在老家钟离。”
蓝玉唏嘘几声后,又道:“得空须去祭祭,你有何事办不成,到七胡同府里来寻蓝叔就是。”
云起点了点头,将最后一本名册规矩放好,又道:“既是如此,便谢过大将军了。”
蓝玉却道:“自徐天德、常遇春死后,本朝再无大将军。”
云起拓跋锋听到此话,肃然起敬。
云起笑道:“看完了,未寻到人,再想法子去,耽搁了蓝叔与尚书这许多时间,真是对不住了。待我查完案子,得空便去拜访蓝叔。”
蓝玉起身,道不急在一时,与兵部尚书一路,亲自将两名锦衣卫送到门口,方转身入内。
不知不觉,已是午后时分,夏季天如孩儿脸,说变就变,两人刚踏出兵部,天顶便是轰雷一道,乌云卷来,大雨倾盆而下,哗哗作响。
拓跋锋未来得及与云起交换意见,骤然被淋了满身,忙护着他寻那避雨之处,站在一处屋檐下,只听“咕”一声轻响。
拓跋锋道:“饿了?”
云起仍沉在思索中,拓跋锋拍了拍云起肩膀,再问一次,云起方回过神,笑道:“刚吃了早饭,便给你收拾烂摊子来了,你说饿不?”
拓跋锋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道;“师哥也饿了,先寻一处,填饱肚子再作计较。”
云起从屋檐下朝外张望,见道旁行人神色匆匆,淋得落汤鸡一般,笑道:“朝城西跑?过了九梁街,有间杜胖面馆……你带我在那馆子里吃过……”
拓跋锋道:“几岁的事了,还记得这般清楚。”
云起道:“成,我去了,你跟着……”
“你伤刚好,莫淋雨了!”拓跋锋喊道,云起已一躬身,跑进了雨里,拓跋锋只得大步遥遥追上,一前一后,朝面馆冲刺而去。
闻风而逃
小云起惴惴跟在小拓跋锋背后,报告道:“师哥,今儿我饿得不行了,吃你一个饼。”
“哪来的饼?”
“皇孙吃饭时藏了俩,分咱一人一个,我把你那个也吃了。”
小拓跋锋神秘地“嘘”了一声,抬袖子掸了掸小云起嘴上的饼渣,左右张望,拉着他,二人蹲在御花园假山后。
拓跋锋随手拾了根树枝,在地上圈圈画画,道:“方才师哥看到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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