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他倒霉,昨晚没在衙门里,哪知道来了高杰这么个人物呢?
他现在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红的是因为喝酒喝的,白的则是吓的。而结结巴巴的原因,嘿,是因为他舌头实在捋不直。
庞维风抱着子青,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眼前这个在蒲州嚣张跋扈、恶名昭著的捕头姚正怎么会成了对着恩公磕头求饶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杰不为所动,刚才和庞维风聊蒲州的商业状况的时候,他就清楚了解了这个姚正是个什么货色,虽然见他得知自己身份后又是磕头又是哀嚎,依然坚定地要为民除害。
姚正没听到高杰宽恕的声音,哪敢起来,正哀嚎求饶的时候,却被人一脚怒踹了一个跟头,滚到了一边。
高杰定睛一看,却是来了一个身着官服的微胖的中年人,满脸大汗,气喘吁吁,颌下的胡须都在滴着水。
来的自然是通判黄勇,他一脚把姚正踹开,平复了下气息,才对高杰行了礼道:“高公子,在下乃蒲州州府通判黄勇,适才刚刚得知有人无法无天,将您竟然关入了大牢,便马不停蹄,赶来相救,让你受苦了,下官有罪啊!”
高杰当然也知道这黄勇乃是姚正的后台,只是他毕竟乃是朝廷的从六品官员,却不能像对待姚正那样怠慢,当下也抱拳,文绉绉地道:“原来是通判大人,小民这厢有礼!您在百忙之际,却为小民的事情如此上心,实在是折煞小民了!惶恐惶恐!”
黄勇来之前,心中忐忑不已,他没见过高杰,自然也不了解其性格,如果碰上个纨绔子弟,要死要活地一阵闹腾,他还真的会收不了场,如今见高杰长得眉清目秀,斯文有礼,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公子此言才真正是折煞下官了,都怪下官疏于管教,才出了这样无法无天的下属,让您在此收委屈了,实在是汗颜!”
高杰摆手道:“大人说笑了,我等没有受委屈,这位姚捕头乃是秉公办案,让我等前来协助调查的,只是等得有点久,等的地方也有点奇怪罢了!”
黄勇本以为高杰是个好说话的主,此刻听了他的这番话,顿时又紧张起来了,暗道:“这小子怎么一会斯文有礼,一会话里藏刀,莫非是学变脸的吗?”
心里嘀咕,黄勇脸上却不敢稍有不快,他连连抱拳道:“一切都是这姚正肆意妄为,冲撞了公子,下官必会严加惩处,给公子一个交代。眼下还是请公子和您的朋友们先出来,下官为您们摆酒压惊,开席赔罪!”
高杰闻言,脑壳摇得跟吃了yáo_tóu_wán似的,连声道:“那怎么行,我等现在可是姚捕头的嫌犯,咱大明王朝可是有法度的,我们几个也是守法公民,请大人千万别徇私啊!”
黄勇一个脑袋两个大,又狠狠瞪了瘫在一边的姚正,然后继续和颜悦色,苦口婆心地好言相劝,求高杰先出了牢房再说。
高杰则像茅厕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任他舌绽莲花,深情并茂地劝说不停,就是不为所动,一副要当烈士,把牢底坐穿的架势。
黄勇说得口干舌燥,脑袋发昏,差点晕倒过去,也没能把“犯人”放出牢房,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姚正则不敢挪窝,仍然在一边靠墙跪着。
骆思恭今天忙了一整天,天黑了才想起高杰等还没用晚餐,便准备动身亲自去找高杰。还没挪步,就见贴身护卫戚午生上前跪倒,将高杰等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做了汇报。
听说高杰被关进了大牢,骆思恭先是一阵惊怒,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戚午生偷偷瞟了指挥使大人一眼,只见他此刻正眯着眼,若有所思地捻着花白的胡须,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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