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仍旧持续着。
韩淇奥视线微微移开,看到了淇曜,枪口稍稍移动。
曾平阳偏头,余光看到了s,he程范围内的淇曜,倒抽一口冷气,本能地摸出了枪。
韩淇奥没有看到她的动作。他又开始混乱起来了。
他想,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可是现在我谁也不敢相信。
我要从尹家逃出来去找母亲。
这里是尹家吗?
韩淇奥忽地一阵茫然,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为什么尹义璠不在?对了……他出去了,他让人把我关好。我刚刚在……和陆医生交谈……可是陆思维呢?
臆想的过往情景和现实错位。
没有一处对得上。
韩淇奥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哪里不对劲,等等!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重新移动枪口,对准了曾平阳。
这个女人……是谁?
有汗珠从额头滚落到鬓边,他喉头滚动,想要把枪放下,就在他动了动手指,重新看向曾淇曜的那一霎,枪声响了。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是,我没有开枪!
紧接着,手上一痛,他看到鲜血四ji-an,西格绍尔当啷落地,女人冲上来将他制伏在地,如同很久之前,他第一次与她重逢的场景。
他站在电梯前,被她的保镖制伏在地,拧脱了手腕。
而她冷冷地说,淇奥,你该长大了。
这一次,是她亲自对他动手。
他双手被反拧在身后,剧烈地挣扎起来,有血流出来,漫过视线,他想要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曾平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扣在地面,抬头喊愣着的淇曜。
“看什么?快过来帮忙!”
淇曜回过神来,要走过来,又停下,想说他是哥哥——可是母亲的眼神那样冷,他打了个寒噤,终于还是走过来,帮忙将哥哥的手捆在身后。
少年终于停止了挣扎。
他呼哧呼哧地趴在地面,在剧痛里,慢慢地清醒过来。
他宁愿这是一场梦。
曾平阳竟然以为他要伤害他们。
她的母亲对他开了枪,毫不犹豫。
大雨砸落窗面,倒豆子一般。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听到摩洛哥的雨声,好像砸在他心尖上。
他闭上眼睛,有泪从紧闭的眼角淌下来,他想说我没有疯,我想起来了,又想解释,我没有想要伤害弟弟,我没有。
末了,只剩喉头无声的哽咽。
后来的事变得很模糊。他忘记自己在医院里待了几天,又有没有和谁见面,一切都浑浑噩噩,直到一天深夜。
他没有睡,只是闭着眼睛。
有人推门进来,那脚步声不是护士,也不是医生,熟悉却又让他毛骨悚然。
床边塌陷了一点,那人坐了下来,他汗毛倒竖,下意识伸手去摸枕下。
空空如也。
他忽然想起来这不是在家,他什么保护自己的武器都没有。
在他翻身而起之前,那人将他连着被子压住了。张开眼,手臂环过肩头,切实地围着他,裹挟着室外的暖意,冲淡了空调的生冷。
韩淇奥颤抖起来。
那人仿佛没有意识到他醒了。因为他开始开口说话,语气就像是在对着一个熟睡的人倾诉。
“淇奥。我回来了。”
“我到底是有多蠢,才会认为你在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以后,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快乐、平安地活下去。”
“你知道陆思维对我说什么?”
“他说寻常人但凡经历一次被囚禁,被追杀,多半会陷入噩梦、崩溃,那是一生都不会忘掉的y-in影。可你生死关头走了一次又一次,都那么平静,我竟然相信了,我就以为一切都好。”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绷着的那根弦,脆弱得一旦走向终点,就会立刻断掉。”
“淇奥。跟我走好不好。我不会再把你放在那样的险境里了。”
“我不会容许任何人包括自己,用枪口对准你。”
韩淇奥无意识地动了动被母亲s,he伤的手,那一点痛微不足道,却在心里植下了疮口。
无法愈合,只要想起,便会化脓流血,将表里变得丑陋不堪。
原来什么都没有变过。她还是不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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