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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1
舷窗外是密密匝匝的微风粒子,人造的--准确地说,是非自然创造的--太阳在南大西洋上投射下满是晶莹的水光,随着清澈的消毒的只含有纯净的虚无的水波渐渐荡漾。
水面并不是蓝色的--因为可以清楚地看见,曾经的大陆架的遗骸,在外太阳下的云层上的星星点点的暗影。水波也只不过是大气层边缘的一些絮状的气团--他们还是很清澈,就像他们投射出的外地球背景下如墨的苍穹一样。
从这以下的几百公里,就是现在的陆地。只有陆地。人造的湖泊河流下厚厚的容积岩的痕迹表明了这里曾是地核,整个星球曾经--也是现在--密度和质量最高的地方。只不过区别就在于,从地表到地核的上千公里的一切固态物质都被掏空了--剧烈的辐射与污染彻底摧毁了一切在这里生存的可能性,大气层依然存在着,只是也是在地球的里面,微弱的重力和磁力场维持着这象征意义上的曾经大陆的存在性。
地球仍在自转,但自转的意义与以前已大不相同:它产生重力,构成地核的那点质量产生的引力是曾经地球的质量的主要来源--其中所包含的极为珍贵的在宇宙大爆炸所产生的最重质量的元素。然而现在被除去了这些元素--那也是地球被摧毁的原因--以后所仅剩的质量是微不足道的,地球重力现在主要由自转的离心力来产生。但这样的重力在世界各个区域是不平均的:赤道上最强,约为一个半的原地球重力,随着纬度增高,重力也渐渐减小,两极地区的重力为零。现在飞船航行的纬度正好是原地球的标准重力,但很难找到已经沦为装饰的外地球上旧世界的感觉。
在距离地核万公里的空中悬浮着一个微型的太阳,现在是所谓的正午,一半的世界享受着人造的正午阳光,在另一端所构成的是这个太阳的投影,在空中的矩阵。每当半个世界面对着太阳时,另外半个就会看见隐约的,冰冷的,方形的月光。
飞船上其实只有一个人,但是他的眼睛只是专注于虚幻一片的太空。
面对着光子球炫目的斑斓光彩在地平线上--准确地说是大陆板块间隔线上--折射出犹如极光般的色彩,刹那间将暗黑色的宇宙照亮的一瞬,船头伫立良久的身影发出了一声长久的叹息。
极目之处,仍然可以看见隐约的,忽闪忽现的泡沫一般白色光芒的闪动,随着声音无法传播的真空,像节日的礼花一样,缓慢的炸开,四下飞溅,最后又归于寂夜。
无边的黑夜之间响起了,淡淡的忧伤的旋律。
船头的身影一动不动,他的乱发随着量子流飞舞着,在旋转着的天际间,一切似乎都为之共鸣。
2
我知道,最后的战斗终究是要打响了。
在破败的,早已成为一片废墟的失落大陆上,林立的飞船已经准备就位。仿佛在末日的尘土与灰烬之中的破败的城市又一次重现了当年的繁华。灰色的钢铁森林象征着人类从来没有被打败或者征服的信心,与周边近在咫尺的,只剩下一层或是一片片废墟的坍塌倾颓的高楼大厦似乎谱写着惊人的反比。
数百次的核爆炸早已使这一片大陆沦为了禁区,焦土。所有的楼房都像是玩具一般高矮,在肆意的风沙之间徘徊,卷起一缕缕红色的尘埃,连同早已枯萎的棕色的树干和早已半埋入沙土的车辆,在暗色的天际下飘荡。
所有人都没有顾及到这死亡的静谧,除了沙尘,这里一尘不染。但既然连此去能否回来都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那么又何必担心这些几十年后才会致人死地的辐射呢。
第一次这样,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望着已经不成样子的地球。蓝色的海洋早已凹陷成了只剩下灰色的大气层,孤独的大陆架连同着南北极的空旷的白色闪烁着暗红的金光。舰队在黑色的静谧之中不是那么的耀眼,星辰的闪光如同孤独的星际流浪者,我知道不过一个集市日就可以到达帝国的首都,但是我同样也知道不过五十个斯塔蒂亚(不知道为什么,舰队上总是用罗马人的长度单位来计算,可恨的集市日也是这样,导致每次集市日都会使得船上的酒供不应求)就有帝国的巡逻舰,或是巡洋舰,或是整个舰队。
也就是在这五十个斯塔蒂亚之内,我又一次看到了她。
上一次也就是几年前,第一次保卫战失败的时候。粒子流飞舞着击中了一艘艘星舰,在防护膜上灼烧出炽热的划响,爆炸的碎片在她的旗舰间飞扬。我望见她从未改变的坚毅的神情。
我望见她的战列舰冲向了帝国的舰队,迸发出了一阵粒子的交响曲,突然之间,一切似乎都被照亮了一刹,巨大的火球连同无数的钢铁碎片从帝国舰队的核心炸开,如同水波一般向外扩散蔓延,周围的空间被扭曲着,历历在目的,我仍记得扭曲的光线在暗色的宇宙之间和爆炸的火光所相呼应的阴影。须臾,就像被黑洞瞬间吸收了一般的,光线又被反扭转地急剧收缩,落入螺旋之中,化为了不可接触的天际之间的一个不曾明亮的点,只留下了暗色之间的漂浮的碎片。
眼前的幻像又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我怀疑着她的存在--然而她确实又朝我走来--但是她又只是默默的看了我一眼,薄唇微启,随着她颀长的身躯微微颤抖而摆动的长发反射着窗外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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