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不慌不忙,策马在前带路。邓由,蒋绩,薛遗,各引一营骑兵,护卫顾堤前行。
以顾堤在汝南的声威,虽可登高振臂,一呼百应,此时却不愿声张。然而顾府内外,好一些与顾家亲近的武士,得知洛阳军入侵的消息,自发前往助阵。
虽是散兵游勇,但合聚一处,亦有五六十骑之多。虽然顾堤一再告诫,勿露杀气,不可喧哗,但这帮人跟在后面,却忍不住举刀扬抢,大呼小叫,顾家众将禁之不止,唯有顺其自然。
驰出顾府十余里,转蹄向东,使者渐渐加快了骑速。顾堤怕对手埋有伏兵,约束全军,谨慎跟行。
又策行数里,灰云积聚,白雪苍茫,遥遥百丈之外,六个营帐,连成一线,森然并立。冰风猎猎吹来,隐隐听得营帐之后战马嘶鸣之声。营帐两侧,直直竖起两面大旗,迎风飘展——一面金边黑底,左黄龙,右赤凤,齐翔并飞,簇着一个四平八稳的“董”字;另一面乃黄底黑字,四个角上,各绣一只五彩凤凰,抖羽展翅,踏火穿云,居中一个“张”字,三分苍劲,七分飘逸。
顾堤心中一声叹息,手心冒汗不止——十余年来,也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避免与洛阳军正面冲突,然而今日此时,这种尴尬而又凶险的碰头,仍是无可避免。
在前引路的使者勒马停蹄,引吭而呼。只闻马蹄声响,六个营帐之后,斗然转出四营骑兵,每营各引十余骑,放蹄而奔,来到距顾军二十丈处,昂然立定。为首四将,铜盔铁甲,立马横刀,威风凛凛。
顾家众人见了洛阳军这般阵式,均是紧握兵刃,蓄力凝神。顾堤心道:“这四将营力都在十骑以上,自然是‘六驰十三骏’中的精锐了。”
雪絮飘飞之中,又有二十二骑,步法逍遥,飘然而至,来到四营之前,列阵静立。一将从阵中缓策而出,只见其白铠黄袍,长身白面,雍容静穆,微微而笑。
“主公,”蒋绩低声道:“此人正是张绣。”
一言方落,黄袍将已在马上朝顾堤躬身为礼。顾堤从未与张绣见过面,当下策马趋前数步,拱手道:“是张将军么?”
黄袍将答道:“正是区区在下。”
(张绣,字伯渊/营力:二十二骑)
“不愧是‘洛阳之凤’!”顾堤大声赞道:“闻名不如见面,张将军果真神采惊人。”
张绣阵中,忽有两个士兵翻身下马,合抬着一张矮矮的方桌,直步而出,走至场中,将方桌平平正正,放置于两军之间。
张绣飘身下马,悠然雅步,来到方桌之前,扬声道:“顾公,邓将军,一叙可否?”
顾邓二人闻言,互望一眼。邓由心忖:“张伯渊摆出这一副姿态,原要在气势上压着对手,顾家可不能示弱。”顾堤却心中暗道:“我若上前就坐,他身后这四营袭杀而来,却怎么避得开?”
张绣见两人均犹豫不决,笑了笑,右掌一扬,身后一众骑兵,又后退了十余丈。
“主公,”薛遗压低声音道:“张绣有和谈之意,那再好不过;若犹豫不决,惹恼了他,那可糟糕。”
蒋绩附和着道:“他那一方骑兵退若有异动,我与薛兄二营,必能赶上搭救。”
“不错!”邓由不愿在气势上受挫,脸上是毫不在乎的神色,道:“便与他谈一谈,又有何惧?”说完此话,跃身下马,一面朝顾堤招手,一面迈步走至张绣面前,席地而坐。
张绣衣袂飘飘,朝邓由含笑点头,又微微仰面,眼望顾堤。对手越是和气,顾堤越是背脊发凉,但此时和谈要紧,不容退缩,乃屁股一移,滑下马来,缓缓走到桌前,与张绣一并坐下。
“顾公,邓将军,”张绣眺望远处云端,不疾不徐地道:“十一城中,汝南风景独好。”
顾堤闻言,怔了一怔,道:“张将军首次来访,老夫后知后觉,有失远迎!”
“顾公,”张绣叹了口气,道:“我奉主公之命,一了今日之事。”
顾堤凝了凝神,问道:“是为何事,还请张将军明示。”
“断联盟军退路,杀袁曹二人。”
顾邓二人料不到张绣如此直白,闻言均是吃了一惊。邓由置肘于桌,双目微微眯起,冷冷道:“我家主公向来一诺千金,答应联盟军之事,不可悔改。”
“况且——”顾堤接口道:“洛阳军与联盟军大战之前,刘公与董公,早有通气。”
“是,”张绣道:“只是当时,董公并无任何表示。”
邓由闻言,目露寒光,盯着张绣,道:“如此说来,即是我襄阳军要出手相助,你洛阳军亦会阻拦?”
张绣缓缓点头。
邓由乃襄阳名将,走到哪儿,可没人胆敢怠慢,他原本便是易躁易怒的脾气,此刻见张绣神色平和之中,却处处透着傲慢,脸上登时罩上一团乌气。
顾堤心中紧张,眼珠晃来晃去,见邓由脸色一变,忙按了按他手臂,急道:“张将军也是讲道理之人。襄阳与洛阳,素来和睦,何必为了此事,闹得——”言至此处,长叹一声。
“联盟军蓄势已久,欲灭我全军,侵占洛阳,”张绣缓缓道:“濮阳一战,我军侥幸得胜,岂有不对其赶尽杀绝,任其死灰复燃之理?”言至此处,略略一停,笑道:“顾公,我这么说,道理可通?”
顾堤闻言,嗫嚅不语。邓由冷笑道:“若董公决心如此,何不在此之前,便告知刘公,尽言不可通融之意?”
“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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