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时,只觉得四周有些古怪,说不清哪里古怪,却没有想到……”月季眼中绝望:“以往我们从殿里来星寸台,这一次,按令牌所指从相反方位的望天树那里来,绕来绕去的,谁能注意得到……”
“又是令牌,本殿何时给你们发过令牌?”温玉冷笑,嘴角不断沁出鲜血,身子微微颤抖,显然怒到极点。
天上慢慢飘下一张纸,落在地上,是一个纸人的模样。
温玉的目光落在那纸人上,忽然间眸光闪烁,迸射出浓重的戾气,轰然将那纸人化为齑粉,一字一顿:“折纸成灵。”
季北辰浑身如坠冰窟,“六界之中,这原是紫檀殿君上才会的术法……”他不敢承认心中所想,“难道……”
他们的目光交汇,他在所有的意外和失措中疯狂地寻求她的安慰,可是她的目光仍是涣散的,让他想起星寸台上,凉玉看她的最后一眼,像两团死物,漆黑冰凉。
是她回来了。
他的心仿佛被浸在冰水里,冷得绝望。
温玉猛地掐住他的手腕,那力道极大,捏得他骨骼欲碎:“快去,她就在地牢,既然如此聪明,此刻恐怕还等在那里……”她的表情冰凉中带着一丝狂躁不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失态,她已经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怔怔地放下她,转身飞掠,往那座低矮阴暗的宫殿而去。头脑已经一片混乱。
温玉身子一歪,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什么声音?”凉玉话语一出,才发觉胸口那一股压迫没有了,正在惶疑间,发觉链条里的那一魂,正慢慢暗淡下去。
“外面打雷了。”素心侧耳凝听,忽然紧张起来,“今日决不可能下雨的,这雷来得蹊跷,姑娘……”
锁链旁的追魂石,也渐渐熄灭了光华,变成一块黯淡的银色石头。
凉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双手抚着胸口,那感觉真的烟消云散:“难道他们发觉了?”
她焦躁地踱了两圈,猛然蹲下来:“不可再等,我将这锁链劈开。”伸手化了冰刃,“咔哒”一声劈在这玄铁上,竟毫发无伤。她又劈了两下,冰刃抢先断了。
凉玉力道扑了个空,跌坐在地上,“不可能,我这冰刃连追魂石都劈得开!”
素心急道:“姑娘,这是天心锁,一等一的魔器!小小法术,怎么可能奈何得了它?”
凉玉心中惶急,若是温玉发现她的存在,停了招魂过程,这一魂她是拿不到了,弄不好,那二人来个瓮中捉鳖,届时她苦心孤诣,转瞬间变成泡影,连全身而退都做不到了!
可是这一魂就在眼前,她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她眉头紧蹙,眸中闪烁,忽然道:“素心,你知不知道华蓉剑放在哪里?”
“……知道。”
二人对视一眼,不用言明,已经知晓对方的心意。素心转身欲走,却被凉玉一把拉住,焦急道:“是我糊涂了,我那华蓉剑认主,旁人碰不得,恐会伤了你!”
“姑娘放心,它泡在混沌里几百年,早已浑浑噩噩蒙了本性,忘记主人是谁了!”
凉玉松了手,看着她离去。
坐以待毙,她是做不到的,虽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可她心中惊恐不安,只求争分夺秒。
她飞掠上楼,到了八十一阶以上的囚室。
二百年来,第一次隔着小臂粗的栏杆,与这张蓬头垢面的脸相对,忽然计上心头。她勾起嘴角:“流觞,可还记得我是谁?”
流觞本来正哀哀哭泣,听了她的话,抬起脸儿来,止住了哭声,那张脸上污垢遍布,道道泪痕纵横,双眼浮肿,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她一头乱发蓬乱如草,破旧的衣裙之下,露出瘦骨嶙峋的小臂。
她默了片刻,忽然掩住双耳尖叫起来:“凉玉!凉玉!你来了!你来带我走!求求你别杀我……我也是被迫的……我已经受到惩罚……求求你了……”
她确实疯了,听素心说,她已经识不得人,整日哭叫。
凉玉脸上挂着冷淡的笑,抬手握住栏杆上的锁,狠狠一掰,“你说得对,我来带你走。”那锁应声而断,她将门打开半截,流觞愣愣地看着,忽然连爬带滚,哭叫地冲出门去,“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凉玉一把拽住她的脚踝,她只在地上磨蹭,双臂奋力向前爬,却前进不了分毫,指甲在地上划出道道白痕。
凉玉笑道:“现在还不能走,你且等我一等。”她伸手化绳,紧紧缠住她的脚踝,将另一端牢牢捆在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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