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能守住她。
她算着时间,萧氏的躯壳在阳世已到最后极限,在一刻钟内,她必须得返还天宫了。
“啼春、鸣夏、剪秋、锦冬……”
其他人向后一步,四个丫头纷纷靠过来,脸上都是梨花带雨。
“别哭了,傻孩子。”萧氏轻轻笑道,“桌上放的是你们的卖身契……”
“老太太!”锦冬睁大眼睛,哽咽说,“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守着这里……”
“嘘……”萧氏气若游丝,将食指抵在唇上,语气堪称温柔,“收好,往后你们自己的命,自己做主。”
四个人满眼通红地看着她,都趴在萧氏床边:“老太太……”
凉玉睁眼看了看这一屋子人,心里缠绕着丝丝暖意,这是她在凡间的家啊——
来的时候浑身狼狈,失魂落魄,走得时候,却是真舍不得。
“我走以后,撤掉百花楼,不必再上香,花神会予你们福祉。”她的目光穿越过这厅堂,快速地将应王府内熟悉的亭台楼阁,全部掠过一遍。
最后,萧氏闭上眼睛,抬起手来,轻轻地留下了此生最后一句话,轻得几乎像是叹息,“多谢。”
多谢你们。
随即躯壳向下陷落,凉玉的魂魄脱出,在这个瞬间,她眼前忽然出现一抹细微的光晕,一只斑斓大虎的剪影一闪而过,随即面前出现了一个满头白发枯瘦又眸光锐利的老人。
这是……真正的萧氏。
萧氏不苟言笑的面皮上浮现出了一种欣慰的微笑,恭敬地冲凉玉行了一礼。
凉玉也弯下身去,裙踞拖在地上,与她行了个平礼。萧氏有些怔愣,她们之间一句话也没有说,凉玉已认出她来,笑了笑,转身离去。
魂魄交错,不过一瞬间。
匆匆人间岁月,像是一只有力的手,曾经承托了她最脆弱无助的灵魂,在她千万年的漫长寿数中,增添一点世俗生活的味道。
而不论为人还是为神,总要尝遍人间烟火,才会明白爱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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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玉步履不停地回了花界,清章殿内司矩坐镇,见她来了,站了起来:“殿下。”
凉玉微一颔首,坐在妆台前,任由司矩给她簪上繁复的华冠。
司矩手中象牙梳沿着她的顺滑的长发向下,她苍白的面容倒映在镜中,眼睫低垂,竟然趁此机会无声地打了个盹。司矩扶住她的肩头,发觉凉玉最近越发瘦削,腰围小了两个尺寸,肩膀上的骨头仿佛一掰就能折断。
“殿下?”她簪上最后一朵花,轻轻唤。
凉玉很警觉,几乎是立刻便睁开眼睛,“嗯?”
司矩心中忽然漫出一股酸涩,记起凉玉小时候赖床,为了叫她上朝,门板拍烂了她也不肯起来,捂着耳朵接着装睡。那段日子回想起来,竟然恍若隔世。那个万事不操心的天真少女一去不返,现在她宛如惊弓之鸟,日日殚精竭虑。
她俯下身来:“殿下不必太操心了,诸事有臣。”
凉玉微微笑了笑,唇间却溢出一丝叹息,她将胭脂往嘴唇上一扑,刹那便掩盖住所有的苍白孱弱,镜中人颜色明艳,黑眸红唇,笑起来光华满目,像是浓郁的桂花香气,直往人心里钻。
她瞅着镜子左右看看:“阿矩,你别唠叨了,再唠叨就变成老太婆了。”
司矩听见她话中熟悉的调侃之意,才觉得放下心来,半晌,眉心拧紧,试探着问道:“殿下最近……还去领雷罚吗?”
天罚一个千道雷,外加先前在凡间滥杀无辜的八道,总共一千零八道雷,天界众人,谁听了也觉得胆寒。
可是面前这看起大大咧咧的少女,竟然一直咬牙受着,她从来不曾害怕,也没有害怕的余地。
凉玉含糊地“嗯”了一声,“快完了。”她回头看了司矩一眼,笑起来,用手指轻轻摩挲她蹙起的眉头,玩笑道:“阿矩别这么苦大仇深的,我的的确确是借了花神印的法力,有借就要有还嘛。”
司矩知道她心如磐石,只得放弃,转而道:“殿下最近可有去看神君?”
凉玉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许久才道:“不曾……”
她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她骑在凤君身上□□凤君的景象。凤君为人看似fēng_liú,实则有一身傲骨。他做神君的时候,人人对他恭恭敬敬,他就算是落入青瓦洞,也没人敢当面折辱。
可是她竟然趁人之危,借着他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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