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许多年过去,竟然是姑娘先松了口。
“姑娘要为侯爷寻一继室,是不是得先同那边知会一声。”绾衣说得小心翼翼。
慕锦兮翻阅世家名单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眼皮也没抬一下:“汴京路途遥远,便先送一封书信过去吧。”
余下的,更是没能再说其他。
“那边……是哪边?”尔雅悄悄拽了竹青的袖子询问。
竹青无奈,只是尔雅到底在自家姑娘身边,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便拉着她出去细细讲了起来。
能嫁给慕远做庆山侯夫人,慕锦兮的亲娘自然出身不会低。
慕锦兮亲外祖母是惠和大长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姑母,外祖父则官至太傅,是当今圣上的老师。这两位唯有一个掌上明珠,便是慕锦兮的娘沈氏。
惠和大长公主和沈太傅多年无子,三十才生下沈氏,当时又难产,沈氏生来体弱,后来好好调养才缓了过来,惠和大长公主也再难生育。沈太傅也是钟情,并未纳妾,仅从偏房过继了一个嗣子。沈氏嫁给慕远时以郡主之身出嫁,十里红妆令人艳羡。
可在生下慕谨亦之后却引出来了娘胎里的病,不过两年便病逝了。惠和大长公主和沈太傅晚年丧女,哀痛难抑,之后几年也相继去世。
慕锦兮那个并不亲近的舅舅没什么官位,只圣上碍着那点沾亲带故的意思封了个郡王,便带着沈家家当搬迁到了汴京,几乎和慕家断了联系。
“那姑娘这些年没有外家帮衬,真不容易。”尔雅在府中待了也有一年多,多多少少也清楚了一些世家贵族之间的弯弯绕绕。
“可不是,姑娘那么一大点便开始支撑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竹青叹了一声,“之前都说姑娘冷傲不好说话,可如果不那样,怎么能压的住这侯府。”
“姑娘才不是那样。”尔雅想起这些时日慕锦兮耐心教她习字的模样,微微红了脸,“姑娘是这大燕最好的姑娘。”
“当然,咱们姑娘如今改了性儿了。”竹青话音刚落便见姑娘抬手招她和尔雅进去。
慕锦兮将整理好的名单递给尔雅:“你如今字也写得漂亮了,照这名单将请帖撰写出来,本月二十八日,我请各家夫人姑娘来府上吃冰宴。”
她打算借着自己被封郡主之事开了宴席,亲自瞅瞅那刘首辅的长女究竟怎样。正好天气愈发炎热,干脆做个冰宴,也让自己的那些姑娘们好好玩一回。
“可是该怎么写?”尔雅有些忐忑,给各家下帖子可是大事,言辞稍有不妥便是给侯府惹麻烦。
慕锦兮让她小心谨慎的样子逗乐了:“让竹青教你,去吧。”
眼看两个丫鬟相携离开,慕锦兮的笑意一点一点收起:“绾衣,想办法往三房那边透些口风,我这里有个才学上天资不错,又很有模样的丫头。”
绾衣微微诧异,但还是乖巧应下。
这一天没少折腾,慕锦兮微微有些倦意,想着也无甚大事要处理,干脆躺下小憩一会儿。
绾衣回来后,便见自家姑娘侧卧在床上,半张小脸埋在锦被之中,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大雨倾盆。
慕锦兮站在房檐之下,怔怔地看着前方越走越近的一个身影。
那人撑着一把油纸伞,豆大的雨珠砸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而这人依然闲庭信步一般,伞为他撑开了一片天地,也让雨幕在他周身织就了一层光晕。
为何偏偏就是他?
慕锦兮有些犹豫地看着那月白中带了一抹暖色的身影走到面前。
“二姑娘,难得见你如此狼狈。”慕锦兮一点都没错过对方面上一闪而过的揶揄。
她梗直了脖子,冷声道:“想看我笑话,你来得太早了。”
“不早。”苏珩将手中的油纸伞往慕锦兮的方向倾了倾,“走吧,我送你回晨清院。”
“用不着你假好心。”慕锦兮咬着牙,使劲攥了一把已经被雨水溅的湿透的袖口。
苏珩定定看着慕锦兮的目光沉了沉:“虽然不知二姑娘为何对我这样大的敌意,但我终归欠了姑娘一个人情。”
仿佛知道苏珩说的是什么一般,她立刻张嘴讥讽:“你当我想救你?巴不得你死在那船上!”
“二姑娘。”苏珩身体往前倾,油纸伞完完全全罩住了慕锦兮,“你愿也好,不愿也罢,总归已经成了事实。”
慕锦兮冷冷地看着这个刚一到上京便被称颂的青年,他的风头一日比一日更盛,便是大哥当年都没他这番做派,心中的酸涩愈发明显。
“苏珩,你以为你示好就会有用了吗?”
苏珩却只是勾了勾唇角。
“拿着吧,总归,接下来你也能眼前清净月余了。”然后不由分说将油纸伞塞到了慕锦兮手中。
月白长衫的青年再次投入雨中,顷刻便衣衫湿透,可他未曾有半点犹疑,行走之间,光风霁月。
慕锦兮怔怔地抬头看着自己头顶上的这把油纸伞,心中滋味难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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