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脑袋绝没有这般计量!原来是老六,这王八蛋一定是记恨当年旧事!”
柯太傅略为冷静,察看笺纸后道,“此人笔力柔弱,似女子所书,可能知晓周将军会遇刺,才选择向翟中郎将示警。”
吴王激愤交加,“这人既知阴谋,为何不早揭出来,而今乱贼入城,示警还有何用!”
柯太傅仔细扫了两眼,见应德帝亦有所思,才道,“吴王稍安勿燥,依臣看来,此笺并非无用,既是提醒圣上警惕六王一党,以免受其蒙蔽,作出不智之举;另一则也有劝诫坚守之意,或许来日会变化?”
“勤王诏书都递不出去,还能有什么变化。”吴王话说出口才觉得太过丧气,转为骂道,“我就说怎么事情接连不对,传诏的路子全给叛党截了,都是老六在搞鬼,皇兄当年就不该留下这小杂种!”
事涉宫闱,柯太傅不便评论,只道,“吴王勿燥,逆贼不得人心,天下亦不乏忠于陛下之臣,只要坚守下去,定有转机。”
弄清了乱相的根由,应德帝的脊背重新直起来,又成了握持天下的帝王,他沉沉道,“老六无非是怪朕坐了帝位,不知处心积虑的谋划了多久,既然如此,朕倒要看一看,这万里山河,到底该落于谁手!”
☆、心如絮
西南尸军诡邪可怖,比叛军还恐怖十分。叛军还是血肉之躯,尸军却无知无痛,如恶鬼倾出,残杀一切生者,所过之处皆成鬼域,百里不见一人。
可想一旦益州城破,中原将面临何等惨景,恐惧与焦灼让天下人都在关注,叹息益州百姓陷于水火之中,必定惶惶不可终日,然而益州城外的酒肆,却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异地来客。
酒肆的伙计站在门楣下,热情的招呼一群风尘仆仆的路过汉子,“各位英雄也是来帮忙守城?益州父老感激不尽,请进小店歇一歇脚。”
打头的汉子膀大腰圆,一双环眼宛如力士,粗声回道,“歇什么歇,爷们先去砍几个尸兵再说。”
伙计的嘴角生了个痦子,口舌也颇为伶俐,“英雄们有所不知,此刻进不了城,一开战益州就城门紧闭,必要等战事停了才许出入。”
汉子意气一挫,颇有些不快,“爷好心来帮一把力,怎么还不让进城?”
伙计赔笑着解释,“英雄休恼,这不是叛军还未平定,恐有细作作乱,不得不如此安排。等入城后英雄们到城南寻一位姓虞的都尉,一切自有安置。”
一群汉子见得如此,依言踏入酒肆歇息。
酒肆不大,人坐了不少,都是外来的江湖客,当下就撞见了熟人,环眼汉子一乐,“这不是楚天盟的赵舵主?何时到的?”
西角几个汉子登时站起一人,惊喜的拱手,“秋山堂的李护法?可是巧了!我等比李兄早两柱香,方点了些酒菜,正好一道。”
他乡遇故友,两帮人都笑了,拼桌坐下叙起话来。
一角正在热闹,酒肆门口又踏入一个端秀的女子,带着一把粗布卷裹的长剑,屋角一个浓眉虎目的三旬男子不经意的抬眼,两下目光一碰,俱是一怔,男子脱口而唤,“沈姑娘?”
女子容色微变,片刻后方道,“陆大侠?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原来女子正是叶庭的女徒沈曼青,男子是鲁地的豪侠九纹戟陆澜山,二人曾受左卿辞之邀同赴吐火罗,自不陌生,陆澜山欣喜之下,立时邀了同坐。
沈曼青因自身遭遇意外之变,全然不想与故人接触,奈何不好推脱,唯有勉强坐下来。
陆澜山性情豁朗,粗中有细,坐定后见她态度疏离,神情略异,猛然想起沈苏二人共争侯府公子左卿辞,又遭其弃婚而去的种种传闻,顿时明白过来,他咳了一声,体恤的避过旧事,“听闻殷兄率正阳宫三百精英在益州苦战,沈姑娘也接到了门派通告?”
沈曼青掠了掠鬓发,没有正面回应,“我是有事来此,陆兄呢?”
陆澜山拍了拍身边的短戟,“益州危急,金虚真人倾出门派之力,遍邀天下豪杰,闻者无不称赞,陆某虽非英雄,也想出一把力。”
沈曼青唇角一抿,抑下不以为然道,“陆兄的侠义令人佩服,只是江湖人纵是倾力,不过是杯水车薪,还是得王廷大军到来方能解困。”
陆澜山全不在意,朗笑一声,“谁知大军何日方至,等平了叛乱腾出手,益州恐怕早没了,与其坐等王师,不如自己卷袖子上,能杀几个算几个。”
伙计正好为二人倒茶,忍不住插话,“英雄说得是,如今城中的男丁都自发去运城防的土木石料,夜里还要修缮城垛,小人歇了战也是要去城南送茶水的。”
陆澜山不由赞道,“益州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小哥也是条好汉。”
伙计被夸得一乐,“我生小在益州,叔伯姑舅都在此地,哪能让尸军冲进来,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各位不顾危险,千里迢迢来帮衬,才是大英雄。”
沈曼青心下冷诮,觉得伙计嘴滑话多,然而酒肆中的江湖客无不听得畅快,均笑起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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