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斗笠,师叔眼尖的很,发现了必然更为恼火。天热容易生燥,万一气得冲夷真人在万众之前拂袖而去,那可是罪过。
祭台这厢热闹,对面楚王殿的楼台也是一景。
此次城官亲自主持祈雨,世族豪绅唱名捐资,所募的钱用来购买米粮,持续舍粥救济贫户。世族行了善事,又当众显扬了声名,极是体面光彩,连平素不出门的女眷都一并来看。楼台纱障飘飘,坐满了世族女眷,台上罗衣金翠,宝光明灿,格外惹人注目。
荆州城的百姓无不张望,生怕少看一眼减了日后的谈资。
苏璇的目光掠过黑压压的人潮,已经发觉了数名江湖人,好在各有收敛,无意生事,直到望见一个紫衫男子,苏璇立刻侧头避过,却意外瞧见一个灰衣人,顿时定住了眼。
灰衣人脸颊削长,鼻翼如钩,神气中带着一股淫邪,挤在人群中看着楚王殿的楼台,舌尖不经意的舔了舔牙,齿色焦黄,尖长如一只狼。
长空老祖门下二伥,据传心如蛇、面如狼的,正是摧香折玉的花间梼。
被他注目的是楼台上一个美丽的少女,穿着杏子红的轻罗,年仅十二三岁,发鬟如墨,眉尖含黛,颊若莹荔,颈间坠着一方桃玉,远望去如一朵鲜灵的菡萏,未开已盈盈。
在她身侧有一位额角饱满、明眸玉肤的女郎,面色略显憔悴,仿佛病后初愈。两人轮廓相近,均有一种天然世家贵气,谈笑亲密无间,应当是姐妹。
苏璇远远打量,他不清楚这少女是哪家的女眷,应该是一位世族千金,恶徒再狂放也不至于在万人眼前劫掳,只要避免落单——
哗啦啦一阵神婆的摇铃响起,献三牲的时节到了,人们伸长了脖子眺看。
预先备好的猪牛羊牵上来,当先一刀戳进了猪颈,猪绑在案上拼命挣动,叫声甚是凄厉,几个人都按不住;随后又屠了牛,最后拖出来的是羊,小羊毛色洁白,羊角尚未长全,吓得慌里慌张的咩叫,骇怕的后退,哪里挣得开绳索。
巫祝的念祷越发大声,屠夫上前钢刀一抹,羊血哗然溅出,小羊的惨叫淹没在轰闹声中,三个血淋淋的牲头置上了土龙前的供案。楼台上少女的脸色惨白,想是看了血污的场面心惊,不久就在侍女的陪伴下离开了座位。
苏璇立道不好,急急扫视人群,果然不出意料,花间梼已经失去了踪影。
冲夷真人一边在台上舞剑,一边留神台下,尽管心中气闷,眼睛却没闲着。
原因无他,今日心软将苏璇放了出来,本意是让这小子透透气,不想祈雨的阵仗太大,荆州倾城而出,什么妖鬼蛇神都冒出来,冲夷真人扫了一圈暗自心惊,不久又瞧见一个,这下真头疼起来。
西面三十丈外立着一个穿艳紫衣裳的男人,脸目俊俏,修鬓涂朱,看起来雌雄莫辨,可不正是苏璇提过的对头,天星门二门主池小染。
这人在武林中传闻颇多,据说少年时曾被强豪迫为娈童,后来入无明殿练了一身武艺,结果叛门而出,连自己的师父都斩了。这样的行径自然为正道不齿,无明殿更是百般追杀,直到他投入天星门才算止息。
冲夷真人彻底无心祈雨,开始搜寻苏璇的身影,只盼三清祖师在上,让这小子机灵一点,找个背角躲一躲,千万不要与对手朝了相,在城中大打出手。可惜祖师爷显然打瞌睡了,全未听见他的祈念,等他好不容易从密匝匝的人群中找到苏璇,顿时一惊。
苏璇在对角十丈外,离池小染不远不近。
冲夷真人正要眼色示意,却见少年望过来,歉意似的笑了笑,随即摘下头上的斗笠,曲指就唇,打了个清亮的短啸。
啸音很短,然而真力内透,左近的武林人均望过来。
冲夷甚至来不及惊怒,艳紫衣裳的男子在人群中一抬首,眼角轻睐,已然发现了猎物。
池小染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可以成为一群娈童中唯一活下来的人,也能一忍多年,直到技成才叛出无明殿。过去的经历养成他异服的癖好,也让他性子极端,下手异常狠辣。
他喜欢看人畏悚的表情,喜欢人哀恳的求饶,越是神气活现的侠客惨叫越是动听。这次追逐的猎物是他最喜欢的一类,初出茅庐、正义凛然的少侠,如早春的嫩苇,收割起来格外鲜美。
不过似乎又有些不寻常,看起来平平常常的少年,居然连武功路数都瞧不出,追了数百里,竟给他越逃越远,以为已然无望,却峰回路转现在了荆州城。
池小染很满意,又迟疑了一瞬。
周围一片乌泱泱的人头,聚满了城官、城役与全城百姓,绝不是杀人的好地方,引来注意转瞬成为众矢之的,闭城的荆州就如一个铁瓮,对头逃不掉,自己亦然。
见少年朝人少的方向潜去,池小染正中下怀,毫不犹豫的跟上去。
转过一道巷子,两人瞬间消失了。
少年在黑鳞鳞的屋瓦上纵掠,起落如风,比飞鹄更轻灵,迅捷的让过了一下斩击。池小染紧紧跟缀着他,艳紫色的衣袖凭空飘扬,掩去袖中刀芒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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