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有说话。
郇瑾这下笑不出来了。
“姐,”郇瑾憋了足足半刻钟,终于一脸吃了死苍蝇还要不得不端庄微笑着拼命去夸苍蝇好吃的表情开了口,“不,不是吧,你还哭了……你不是,你不是还喜欢裴允晟吧?”
郇瑾忍了忍,还是把“裴允晟”后面那个“狗东西”给咽了下去。
“喜欢个屁,”郇如咬了咬牙,仓促地擦了一把眼泪,赌气道,“男人都是狗东西,喜欢他们作什么,喜欢他们还不如喜欢慜儿表妹,我现在谁也不喜欢,我以后自己一个人过!”
“好啊!那我多努力,养我阿姐一辈子!”郇瑾美滋滋地应道,不过——
郇瑾不由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无辜地问道,“阿姐,男人都都都,都是?那我呢,我也是么?”
郇如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破涕为笑,揪住郇瑾的耳朵,狠狠地拧了两下,笑着揶揄道:“你是个小狗东西。”
郇瑾蹲下来,捧着脸学着允僖平常对钟情的样子对着郇如卖了个萌。
“阿瑾,”郇如微微笑了起来,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沉吟片刻,温柔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我已经放下了,你也不要再憋在心里了,姑母说得对,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是十分不值得的事情……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就当之前那些事情,就是一场不太美妙的梦,完全没存在过吧。”
郇瑾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
“阿瑾,”郇如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郑重地看着他,“答应阿姐,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因为这件事去找二殿下那边的麻烦了,更不要再因为这个去表弟面前说那些不好的话逼着他做那些左右为难的选择了,好不好?”
“好吧,”郇瑾瘪着嘴,不太高兴地席地而坐,郁闷道,“看在阿姐的份上,我不会再主动找裴允晟麻烦了。”
郇瑾特意在“主动”和“裴允晟”两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郇如哪里会不明白他搞的这些文字小游戏,但也知道郇瑾的性格就是死钻牛角尖,越逼他越是要反着来的偏执心性,郇如也懒得再说了,左右郇瑾能承诺到不主动惹事就已经算是很好的了,郇如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般赶郇瑾走:“去忙你自己的,让我一个人安生一会儿。”
郇瑾忧心忡忡,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从郇如那里出来走回到自己屋子的一路上,郇瑾一直都在忧心着郇如的心情状态,想着想着,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郇瑾步履踉跄着回了内室,按着床沿痛苦地坐到了地上,捂住脑袋痛苦地垂下了去。
是谁,是谁在那里说话——
“阿瑾,往北走,别回头,往北走,别回头,千万别回头!快走啊!”
郇瑾痛苦地把脑袋磕在床边,受不了得把自己磕昏了,意识很快被拉入了一个黑沉沉的漩涡里。
“哈哈哈哈,汉人都像你一样,这么贱如猪狗的么?”粗蛮的柯尔腾人一脚踹开跪在地上的瘦弱少年,恶意地嘲笑道,“你们汉人,是不是都这么贱啊,贱到连猪食都吃,是不是啊哈哈哈?”
“是,是,”瘦弱少年的脸上挤出一个漂亮而又隐藏着无限阴翳的微笑,咬着牙,一边大口大口地吞着猪槽里散发着阵阵恶臭的饲料,一边微微笑着用柯尔腾语附和道,“汉人都是,贱如猪狗,猪狗不如的。”
“哈哈哈!”围着少年的柯尔腾人爆发出阵阵大笑,众人笑够了,便又踹着少年去喝马尿、看稀奇一般围着他看他吃马草,一个个嘴巴里发出惊奇赞叹的笑声,一边施舍般地容他留了下来。
瘦弱少年麻木地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塞着草食,对所有人的恶意嘲笑恍若未觉,只在脑海里不断地默念着那句话。
也只有那句话,能给他在这种绝境里支撑下去的信念了。
——阿瑾,往北走,别回头。
活着!郇瑾,你必须活着!你必须活出个人样来回去!不然,不然谁都白死了!
“郇先生,临淄城到了。”柯尔腾士兵毕恭毕敬地向马车内请示道。
郇瑾青白着一张脸下来,他如今乍一看,都不太像一个活人,而像是一个来自阴间复仇的孤魂野鬼了。
郇瑾青白着一张脸下来,走到昔年与郇如分开的那个山坡上,跪在地上,木木地开始挖了起来。
整整三天三夜,郇瑾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跪着从坡头挖到坡尾,用一双手挖遍了每一寸黄土地,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姐!!!”郇瑾痛苦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也就是在这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了,他甚至连个可以哭郇如的地方都没有了。
“姐,姐,”郇瑾痛苦地掬起一把黄土,把自己整张脸埋了进去,鼻涕和眼泪混着流了个满脸,也就是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恍惚隐约带了点尘世的气息,“姐,姐啊啊啊啊!”
——“阿瑾,往北走,别回头,千万千万,别回头!走啊!”
“姐,姐……”
“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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