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蜉蝣”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地就出场了。
我们都一惊,虽然早有预告,但到了真正在电视里,看见穿着喜庆的红色的他们登上全国最大的舞台,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他们就只唱一首歌,今年大热的《想要变成美人》,并和一众艺人、全场观众一起跳奇葩又喜庆的“洗脸舞”。
短短的四分钟,烧滚了全场,就足以让全国的观众都发出了竭斯底里的呐喊——
“我们需要摇滚!”
是的,即便这首《想要变成美人》,只是土味摇滚。
但是我们不要流水线,不要千人一面,不要空洞浮躁,我们要真实,要自由,要抗争,要内涵,要信仰,要梦想!
一曲毕,四个小伙子都喘着气,发丝下隐约闪着细汗,他们笑着,向全国关注表示感恩和祝福,在翻飞的金片里,是比金色更耀眼的骄傲。
看着最后一个画面,我莫名就哭了起来。
我抓着林柏伦的胳膊呜呜大哭,林伯伯和妈妈也站在沙发后面,用了俯视众生的目光对视了一眼。
从今以后,就是年轻人们的世界了啊。
哭完了,我就给何星楚打电话。他那头仍然是乱成一锅粥,我这个时间卡得很不科学。但是他最后逃跑了,就穿着舞台服,从会场跑到了街道,一边跑,一边断断续续地给我汇报街上的景色。
北京下雪了,他在给我直播他看到的雪片的形状。
我给他说我的烦恼,我的纠结。他在街头上抖着,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听着从别人家传出来的电视声、笑声,给我说了一个故事。
他说从前有个傻小子,最喜欢逗人笑,所以他最喜欢看喜剧,最爱研究各种段子。他很逗趣,大家偶尔也会称赞他很有趣,但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渐渐的大家长大了,傻小子也变了,他因为太想变得有趣,本人已经很无趣了,还很阴郁。他迷上了独特的音乐表演来活化现场,但是大家依然不怎么放在心上。
只有一个人,把它放在了心上。这个人一直陪伴着他,让他不至于孤零零一个人,他唱歌,他就伴奏,他跳舞,他就伴舞,他表演,他就撒花。因为有他,其他人也聚集来了,来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开始傻小子总是很担心他们会同床异梦、貌合神离,但这些人总是粘合在他的身边。他们信任他,鼓励他,他说唱什么歌,他们就伴奏,他说演什么剧,他们就算剃光头、tuō_guāng衣、扮女人、大冬天跳水、走钢丝、耍体操,全部就照着做,而且做到最好,明明他们食不果腹,他们毫无自尊。
“所以最重要的,是人哪。我想,是先有了人,才有的事业吧!”
他那些柔软的话语,通过无线电,穿越了大江南北几千公里,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听懂了他的话。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近在眼前的万家灯火,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当然人是最重要的,不然,我都不会在这一刻听到那么好的话,感受到那么安稳的幸福。我想,我会先把金钱、荣誉、地位、yù_wàng先放到一边,因为我知道,人不能主动去找它们,但它们天生有一双慧眼,总会找到值得这些的人们。
度过了叙旧的年初一,回娘家的年初二,我就提着大包小包,爬上了那辆雅阁车,向几百公里的陌生城市进发。一大早起得比鸡早,看见何星楚那张惺忪的脸,我就笑。他也自觉可爱,给我办了个鬼脸,然后说,我买的东西最好别提上去,爸爸毒舌得很,东西过得了他的眼睛,也过不了他的嘴巴。
我扑哧笑,说咱们怎么都摊着了一样的父母。
然后一路上,他都给我说他是如何在父母的高压统治下艰难成长,在我家我爸从不揍我们,只拿眼睛一横,我就腿软。所以我很能明白如果父亲来主导孩子的教育,家里究竟有多恐怖。就像鲁迅先生控诉他父亲一样,父亲多是不懂得儿童心理,在无形中压榨着儿童的天真烂漫,而且他们大多急切而不自知。
从小,何星楚在爸爸的眼里就是不正经、不成器的二孩。
大孩沉静,三孩乖巧,还很聪明。
不正经、嬉皮笑脸、平庸,于望子成龙的严肃的父亲眼里,就是死穴了。为了不惹父亲生气,何星楚天天都学习隐形,但仍是不行,因为他天□□抗争,不准的事,却还要常常踏足、挑战。在漫长的拉锯战中,母亲偏偏不太管事,人家都说夫妻要一个鼻孔出气,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孩子会很凌乱。所以在家里,妈妈也是个孩子,在爸爸的管制范围内。
所以这位何妈妈,遭遇估计有点像我妈妈。
但不同的是,我妈在我们面前可凶了,但何妈妈在孩子面前依然很怂。
父子关系因为分离而得到短暂的缓解。
我和何星楚都很清楚,搞摇滚的青年大部分都会和爸爸闹翻的,爸爸会把他们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海报撕掉,会把他们的乐器丢掉,会指着他们做出来的cd骂,垃圾,社会渣滓。当然,何爸没有那么偏激,他只是不闻不问,以经济封锁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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