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拂面时,寒冷化成氤氲的雾气,旋转着从娘家嘴里袅袅升腾涌了出来,
拍打着他们彼此殷红的脸。一阵阵喘息过后,柴灵秀挣脱出儿子的怀抱。反身顺
着垄沟往回走,她一边走一边整理自己外套的下摆,扬手捋着头发,心仍如鹿撞:
这臭东西咋就一根筋,咋啥都敢想呢?走出去十多米后,柴灵秀支棱起耳朵听了
听身后的动静,不见儿子言语,又暗自气恼他不听自己的话,朝后面甩了一句:
「那么大还成天磨人,就得揍你!」说完又觉得后悔。本来嘛,带儿子出来的目
的是为了散散心,让他别有心理负担,这可好,倒把自己绕进去了。
「那你也扇我耳刮子好了。」杨书香站在垄沟的另一侧,他停下脚步,懊丧
中说得有些皮里阳秋:「反正你都不要我了。」
我怎么就不要你了?这当妈的既得安抚他的心情,哪怕儿子没错——又不能
太纵容他,还能怎么做?眉头微皱,她都想不明白了。
「你听我说话没?」看着妈妈顿住身子,杨书香抢步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
「我为啥要撞他,我怎不撞别人呢?」
心里徒地一阵烦乱,甩开手柴灵秀闯闯地往前走,直到被儿子赶上来再次拉
住胳膊。她转过身子么瞪起眼珠子直运气,单手插着腰斜眤着他,嘟哝道:「那
我就打死你得了。」见他两眼翻来覆去,反倒嬉皮笑脸恢复成往日的模样,柴灵
秀把头一转,不去看他:「省得惹我生气。」「妈,妈,你别这样儿!」连珠式
地说完,杨书香就把胳膊伸了出来:「把手给我,你给我呀。」柴灵秀不知儿子
又要干啥,也不知刚才自己说得到底他领悟了多少。「我就不明白了,我身上的
事儿他咋都知道呢,你说谁背后给我捅出去的?」跳到垄沟里,杨书香牵着妈妈
的手,笔直的沟渠亦如康庄大道,又像多年前她牵着自己的手过马路那样,相依
相偎在一处:「妈你就从上面走,别老往回抻手。」抓住那凉冰冰的小手死活不
撒,嘴上虽略带埋怨心里却痛快了许多:「不提那堵心的玩意了,你跟我讲讲你
没结婚前儿的事儿吧,就像你给我讲顾哥那样说说当初你怎没继续念书,念大学。」
「我问你,夜个儿又几点睡的?喝酒了吧,要疯是吗?」柴灵秀把手往回挣
歪几下,结果被抓得更牢了,回眸瞪了杨书香一眼。那些陈年旧事她不乐意跟儿
子提但有些话又不能不当面提醒他:「多大了都?啊,还光着屁股从你大那屋睡,
咋不害臊?妈都白教给你了!」
「从我大那光屁股咋了,我又不是外人,你怎么也大惊小怪?」杨书香耷拉
下脑袋,他嘿嘿干笑,怕露出破绽忙追问道:「跟我说说你过去的事儿,也给我
听听。」
「还走不走啊?」看着儿子那嬉皮笑脸劲儿,柴灵秀的脸不得不硬绷起来。
我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她撇着杨书香:「啥时候变老娘们的?」虽是孩子他
妈,却越来越读不懂儿子了,这让她惶恐不安越发觉得难以掌握其中的火候。反
观杨书香,他倒好,抓着妈妈那只小手独自一人沉醉,来回荡悠:「你给我讲讲,
讲讲呗……」死乞白赖,哪有半点委屈可言。
「这孩子怎么学开磨人了?」柴灵秀呼喝一声,无奈之下嗔怪道:「连话都
不听我的还让我给你讲?讲个屁!去去去。」甩手轰着儿子。杨书香一迈步,跳
上垄沟拦住了妈妈的去路:「我咋不听你的了?妈说的话要听,绝对服从,跟你
心摽一块,对不对?」掰着手指头煞有介事地说着,这话一提就让他忆起了相片
的事儿,又调转话题追问:「我内相片你给我收好没?我娘娘可还惦着要一张呢!」
柴灵秀凝视着儿子,那张涌现着青春徘徊在人生转折关隘的脸上似乎忘却了
之前所有的不快,少年情怀漂移动荡,应该最是受不了怀疑和冷漠,便耐着性子
冲他说:「你这前儿正是心性不稳、爱做梦的年纪。爱做梦不是错,妈在你这个
岁数也爱做梦,满脑子都是无边无际对未来的憧憬。」往前轰推着杨书香,一边
走一边讲:「到底岁数还小,还没到儿养娘的时候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懂的地界儿太多太多了,但我更知道,是柴灵秀把我
拉扯大的。」
后退着身子,凭着感觉走时杨书香低下了头,他把眼一闭,忖思着生活中的
点点滴滴,如电影般在脑海中一一划过。慢慢抬起脑袋,跳下垄沟,依旧倒退着
走,说的话耐人寻味却凝重:「我自个儿的妈妈挨欺负了,我这当儿子的不替她
出头谁替她出头?那一刻心就跟被刀子捅了似的,耐谁谁了,死也拼了!」仰望
着脑瓜顶上的这片天空,天有多大他不知道,却明白妈妈嘴里所说的那句话的意
思——从伊水河走出去自己定能看得更高更远。他思量着,把目光盯向了那张看
了十六年多的脸,见她脸现柔情,肺腑翻腾着出一股豪情,延续出来然后用一种
极为缓和而又执着的语气去说:「啥我都可以作出退让,哪怕是我己个儿吃了亏
……你曾不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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