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王宝荣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扯过她的手将她推回了床上。“吴央吉,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了?自己体质多虚你又不是不晓得,病还没好又去吹风……”她突然止住了话头,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重了,轻轻叹了一声,摸了摸对方的头。“你能活下来不容易,不要让大家为你担心,好么?”
被训斥的人倚坐回床上,像只犯了错的小猫,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孙先生那边可有说什么?”
宝荣又给她拉了拉被子,也坐在了床边,点头道。“孙先生让我转告你,他们三天后到。所以你一定要快点好,到时候可莫要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女孩淡淡的笑了笑,似是有点高兴,又有点担忧。王宝荣见她这副样子,知道她准是又想了许多。她知道吴央吉此前种种,到底不忍心打扰她,只是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了。
这姑娘是七月半之后几天被送来的上海,来的时候身负重伤,背上还带着未取出的弹片。王宝荣是在一个医馆里见到的她,那时候她昏迷着,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大夫说,这姑娘是被一个穿军装的小伙子送来的。那人非常年轻,一脸慌张的留下了些钱,交代一定要救活她,然后急匆匆的跑了。宝荣一行人到的时候医生已经取出了子弹,忧心忡忡的叹着气,说剩下的只能看姑娘自己的意志力了。
王宝荣心里清楚,这姑娘来头不小,据说是皖军那位何田玉何先生的亲信。那日是孙统领收到了何先生求助的急件,才派了宝荣带人去接这位姑娘。此前革命//党有心抗直,同何,张取得了联系,虽说是合作关系却也还根基尚浅。在这种前提下何田玉一改谨慎的态度,贸然提出请求,足见这姑娘对他的重要性。
王宝荣猜不透这姓吴的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有些违和。听医馆大夫的描述,那个当兵的分明是直军一派的人。如此神通广大同皖直两边都渊源不浅,这层关系就很有意思了。
不过猜疑归猜疑,王宝荣还是把吴姑娘带回了革命//党名下一处别苑,悉心照料。她又是昏迷又是发烧,熬了一个多星期,才悠悠的醒了过来。
鬼夫人老老实实的坐在床边,盯着窗子出神。已经是深冬了,外面的草木早已经落光,到了冬天连阳光都是湿冷的,多少显得有些萧瑟。鬼夫人咳嗽了两下,胸口隐隐作痛。
她下意识的摸着胸口的疤痕,那里已经生出了一层新肉,簇拥着,层层叠叠的,前赴后继的试图添补那里的空缺。
可是已经空下来的,哪里这么容易填满呢。
半年前的事情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梦,把鬼夫人困在了其中,她无法逃避,却也无从面对。那个人把枪口对准自己的时候,似乎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杀死了。那以后自己的情绪像是被贴上了封条,看到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纱。她不再感知恨与心痛,却也无法感知开心了。
鬼夫人想,这样也挺好。
如此,自己与那个人便真的两清了。
撒龙倒台以后,原来扎营江苏的皖军也开始周旋着北上,在河南山东一带同张将军的队伍汇集了起来。何先生一直忙着,只能先同革命//党约好,委托他们照看鬼夫人,等她身体恢复完全再做打算。嘴上说着从长计议,时间一下就拨过了半年有余。
与革命//党众人为伍的日子过得很快,康复后宝荣带鬼夫人去营里走动过几次,也同她安排了些力所能及的工作。鬼夫人很感激她们对自己的信任与照抚,虽说中间有何先生请托的关系,鬼夫人也明白,宝荣她们是真心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鬼夫人偶尔会想念何先生,想念海鸥,想念苏州城和煦温婉的阳光。心心念念了许久,终于在入冬以后收到了何先生来信,说是过些日子要来上海同孙先生商议下一步行动,当然也是一块来见鬼夫人。
鬼夫人握着信,心像是被什么轻轻刺了一下。她隐约知道自己对何先生有些浅浅的,类似埋怨的情绪,可她本能的拒绝去深想。
临近年关,寻常百姓家都开始准备起了年货,街头里弄都挂满了灯笼,贴上了福字,一副生气勃勃的喜庆样子。宝荣也在院门口贴上了福字和对联,字是孙先生亲手写的,笔触孔武有力。宝荣先前早早就腌上了许多腊味,说是从湖南老家练就的手艺。鬼夫人闻着院子里传来的腊味合蒸的香气,心里好像也慢慢鲜活了起来。
何田玉一行人到的时候正赶上小年夜。王宝荣带鬼夫人回了大营,扫除祭灶忙了一天,到了晚上,同孙先生身边的诸多亲信一齐挤在院子里煮汤圆吃。上海的冬天鲜少遇上大雪,但刚开锅的汤圆热乎乎的,雾气氤氲,竟让人恍惚有种置身雪域仙境之感。
何先生就是在这样的气氛里踏进了门,虽说他们是客,第一次会谈本应该更正式一些。可架不住过年的热闹气氛,再加上鬼夫人的关系,孙先生便直接引他们来了营里。何先生老远就听见院子里热闹非凡,连日来赶路的疲惫似乎也一扫而光。
鬼夫人正挤在灶台旁边帮大家盛汤圆,脸上带着笑,
喜欢苏淮战歌请大家收藏:(m.bxwx.win),笔下文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