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赶紧走吧,那些摆件太重拿不了!”
樊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谁说要拿人家屋里的摆件了?她刚刚只是还没回过神来、不知所措。不过,此刻有这个朋友在真是太好了,他就是唯一的定心丸。
“哎!哎——往哪走呢?出去找死啊?”两人刚下楼就被曾右溪叫住了,大厅里乱七八糟地聚集着正在胡乱套衣服然后向外冲的客人,也难为她忙乱之中还能发现他们。
毛小舞冲她一拱手,脚下步子未停,“多谢这些天的照顾了,眼下情况危急,咱们还是各自逃命去吧!”
曾老板不理他,径自上前几步恰好拦下了樊蓠:“夏姑娘,听我一句,外头天黑手杂,你们两个没头苍蝇冲出去不是更危险?你听听,大街上有多乱,出现踩踏事故也不是不可能,你文文弱弱的,能走多远?”
樊蓠心道自己好歹是有内力的,应该不会被踩死,虽说还带着一个废柴毛小舞……大概、也能出城。“哎呀总不能在这坐以待毙吧?!”
“那么你想往哪里逃?天这么黑,你认得清路吗?”
曾右溪这句话提醒樊蓠了,她猛地转向毛小舞:“咱们出城以后往哪边走啊?”她隐约记得之前走过的出城的路,可那会是白天啊,这会儿是漆黑的深夜,纵然点起火把,照明度也是有限的,她真没把握认清路。
毛小舞愣了下,“我……我们跟着别人走嘛!”
樊蓠略一犹豫,点点头:“也是。这时候,大家肯定是想往南方逃,跟着大部队走就好。”
曾老板连忙挽住她一只胳膊,凑近了小声道:“夏姑娘,你还是不要想得太简单了,外面并不安全。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就放心地留在这里,我这儿绝对不是纸糊的壳子,哪怕、我是说万一啊,哪怕段将军这次脑袋被门夹了真让西虏骑兵打过来,咱也不怕,他交待我看好你,我保证做到。”
樊蓠瞅了瞅窗外混乱的场景,又看了看她笃定的神情,心中突然有个直觉:曾老板没说谎,而且似乎在暗示自己什么……可是,她不敢留下来赌一个奇迹,自己的命运还是自己照看吧。
“谢您好意了,曾老板。”樊蓠轻柔但坚定地拨开她的手,“保重,我们有缘再见。”
曾右溪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俩人仓皇逃出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那么固执啊。段将军,这可不是我把您的嘱托不当回事,人家信不过我哎。
樊蓠和毛小舞跑到大街上的一刻几乎是窒息的,突然闯入弥漫着血腥味和绝望气息的空气中,没有人还能保持着畅快的呼吸。人们尖叫哭嚎着四处乱窜,呼唤着父母妻儿或者丢失损坏的传家宝,影影绰绰的火把亮光根本无法覆盖每一个黑暗的角落。两人心惊肉跳地躲开横冲直撞的人以及偶尔从天而降的一两支乱箭,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跟随大部分人涌去的方向——那应该是出城的路了。
稀里糊涂地跟着人群逃出城,住房区的亮光越来越远,脚下的路也变得崎岖不平。樊蓠和毛小舞并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因为怕引来追兵,照明的火把早就被丢掉,淡薄的月光也被头顶浓密交错的树木枝干遮了七八分,于是四周几乎是一团漆黑,如果不是能听到慌张的脚步声和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真让人以为只有自己一人在黑暗中摸索。两人死命地互相拉扯着,一本严肃地嘱咐对方别走丢了,实际上他们心里都清楚,抓住的这个人是此时此刻自己唯一的依靠。
途中发生了件奇怪的事,脚下的路突然震颤起来,这引起了不小的一阵骚动,特别是樊蓠,还厉声喊着“地震”扯着毛小舞四处乱窜,感染了好多人都惊恐不已。好在这股震动几分钟之后就慢慢平息下去,有年长的老者安抚大家说应该是远处有山坍塌波及到了这里,然后派年轻机灵的小伙子回去查看情况。
一窝人继续向前走。樊蓠臊得不行,好在天黑,别人也看不清她的样貌。
不知又走了多久,那回去探情况的年轻人回来了,激动地向众人汇报:是小南山的山尾塌了,正好把兰岳城和土岳城之间隔断,西虏的骑兵打不过土岳城来!
樊蓠心下一跳:隔断了,那土岳城要想派兵支援岂不是也过不去?兰岳城的人也不方便逃过来了,但还好,北部的宁岳城和晖岳城可以支援他们。
众人松了口气,决定原地休息。樊蓠和毛小舞心有余悸,根本不理解其他人陡然而来的松快心情。他们希望尽快赶路离开西北,可这深更半夜的,没有人带路他们不知该往哪儿走,更不要说他们对自己现在的具体位置也没有数。
“只好等了。”毛小舞拉着樊蓠靠着一棵树蹲下来,“还是跟他们待在一起安全点,人多。”
两人在早春夜间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地抱作一团,这一旦坐下来啊,浑身的疲倦都泛上来了,挡都挡不住,……
“醒醒,小姑娘,天亮了,可以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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