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西斜。
独孤豫拿着一根烤羊腿,满嘴油腻地啃着。夏藤嫣一脸嫌弃地看着,扔给他一张手绢,说:“你真是跟你父亲东南公爵一模一样。擦嘴!我实在受不了你那副吃相。”
独孤豫一脸黑线,不舍地看着手里残存的羊腿,扔出车窗外,擦干净嘴,像个犯错的小孩子偎依在夏藤嫣身旁。夏藤嫣急忙推开独孤豫,说:“坐好!不要往我身上靠!”
独孤豫吐吐舌头,乖乖地坐到夏藤嫣对面。他自我辩解说:“其实,我吃相比我老爹好多了。我老爹吃东西的时候,恨不能把死神都恶心跑。”
夏藤嫣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说:“对呀,有一次王室宴会,岭南公爵一个人就吃光了大半桌食物。在场的贵族们,看着公爵大人的吃相,纷纷表示胃口不佳,提前退席。”
元易安表示不相信说:“真有那么恐怖?我从小在温莎王国长大。温莎王国的王室宴会上有专门的礼仪官。要是宴会上的贵族们有人败坏餐桌礼仪,礼仪官直接就把那个人赶出去。”
“这么说,我老爹最好还是一辈子不要去温莎王国。”
”呜——!呜——!”
“号角声?”独孤豫大惊失色。
夏安东卫队长下令停下马车。卫士们全副武装守卫在几辆马车周围。大家都神情紧张,四处张望。
“呜呜——!呜呜——!”号角声越来越急促。
“号角声越急促,表明对方进攻准备越充分。他们一定是发现我们了。”独孤豫解释道。
“没想到你居然还懂这些。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夏藤嫣赞许地说。
独孤豫红着脸,说:“自小就跟老爹上战场,这些都是小意思啦。”
果然,很快,东北方的山坡上出现了少量骑兵。远远望过去,就像是绿色的粗线条上多了一溜小黑点。马尔泰也走下马车,站到夏安东卫队长身边,问:“你能看出他们是哪里的军队吗?”
夏安东卫队长说:“不知道,不是王国近卫军的骑兵。”
“外藩公爵的军队?”主教大人转身问道。
独孤豫摇头,说:“不是岭南的骑兵。我们的骑兵从不穿兽皮。”
“不是北燕的骑兵。”元易安踮起脚尖,努力看得更清楚一些,“这是,这是草原人的骑兵!他们打的不是罗曼王国的旗帜,是部落图腾!各种各样的部落图腾!”
“呜呜呜——!呜呜呜——!”骑兵后面,出现一条漫长的黑线,很快,黑线扩散成一个黑色的平面。这是一支草原人的军队!成千上万的草原人像是一大片黑色的阴影,吞噬着翠绿色的草地,铺天盖地。
众人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草原人的军队会越过几十万近卫军,出现在王国腹地。因为那队草原人的骑兵已经冲下山坡,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了。夏安东表现出了难得的镇定。他挥剑斩断马车的缰绳,说:“马车速度太慢。我们骑马离开吧。”
“去哪里?”独孤豫问,“逃回学院吗?如果没有足够的军队防卫,我们逃回学院也是送死呀?”
主教大人跃上马背,说:“就算是送死,我也不能抛下自己的学生!卫队长阁下,快走吧,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通知学院里的学生们。”
“是。”夏安东把元易安和夏藤嫣抱上马背。独孤豫和南野珊也翻身上马。卫士们把几个孩子紧紧围在中心。一群人纵马飞驰。
元易安紧握缰绳,控制马匹飞奔的方向,耳边风“呼呼”地咆哮。夏藤嫣坐他前面,问:“易安,你害怕吗?”
“草原人吗?”
“不,不全是草原人。我是说死亡。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就狠害怕,既是害怕母亲离开,也是害怕死亡本身。”
因为马跑的速度太快,迎面风大,元易安几乎不能挣开眼睛。他俯身到公主耳边,大声说:“生与死都一样。死亡,不过是生命的另一种存在形式而已。”
那队草原人骑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碰上了罗曼王国的重要人物,所以,一路上紧追不舍。他们骑兵人多,分成了好几队,像是驱赶羊群般把马尔泰一行人往学院的方向赶。夏安东断定,这支军队的目标就是雅礼学院。等他们终于回到学院,那群骑兵们便不再追赶,默默地排列在学院大门三里外的地方。
夏安东跳下马,高声喊:“袭击!袭击!草原人来了!”
主教大人在一帮教士的簇拥下,进入学院,喊道:“所有教士都到教堂集合!尼斯神父,快,你带领学生们在教堂外的广场上集合!快!要快!”尼斯神父马上跑到每个教室,挨个敲门说:“草原人来了!快去广场集合!”
夏安东站在学院大门口的庭院里,高声呼喊:“所有卫士集合!庭院集合!”
雅礼学院里驻扎着三股卫士:首相卫队,王家卫队和学院卫队。学院卫队三百人,长期驻守雅礼学院。王家卫队二百人,每当有王室成员就读时,入驻学院。首相卫队一百五十人,每当首相家族成员就读时,入驻学院。这样算起来,学院的所有武装力量还不到七百人。
所有贵族学生们都集中到广场。一听说草原人大军来袭,很多学生都一脸惊恐地呆站着。甚至有个刚入学的孩子吓得哇哇直哭。广场北方是一段很长的石梯。石梯尽头的高地上耸立着一座朴实的小教堂。教士们纷纷踩着石梯,上到教堂去。元易安站在广场中央,看着教士们与自己擦肩而过,心里不自觉地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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