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寿忿恨的走在大街上,暗想着即刻进宫请皇上把这囚攮的宝钞给废了,
抬眼见钱宁领着几个校尉逛街,立刻把人叫了过来。
「卑职给大人见礼。」钱宁见丁寿黑着脸,挥手让手下人都退下,小心问
道:「什幺人惹了大人?」
待丁寿把事情一说,钱宁不由笑了,「大人有所不知,天子体恤吾等武人
,京城武官俸禄可由内库发放,待今年夏税秋粮的金花银递解进京便可领取。
」
听了还有这幺一说,丁寿才算松了口气。
「即便领不到银子也不打紧,咱大明的官儿谁还靠俸禄活着。」钱宁继续
道。
钱宁这话说得倒不错,明朝俸禄低是历朝出了名的,别说丁寿官居四品,
就是一品大员年俸也不过千石,连明末顾炎武都感叹:「自古百官俸禄之薄,
未有如此者」,还别喊冤,这是那位淮右布衣钦定的祖制。
朱重八打小被贪官污吏给欺负狠了,就算当了皇上对官吏也没什幺好印象
,剥皮砍头的严打贪污,还专门出了一本的反腐教材,里面详
细计算官员俸米能够养活多少口人,如果折合成稻谷是多少、按照平均亩产折
算需要多少亩地、农民耕种这些地需要花费多少劳力等等,让官员晓得尔俸尔
禄,民脂民膏的道理,「四民之中,士最为贵,农最为劳」,这帮当官的只是
书书写写,「夏坐凉房,冬居暖室,比当军、当站的十分安闲」,「心尚不
足,仍复贪赃坏法,百般害民」,这帮没良心的老朱我把你们杀头抄家能怨的
了谁。
道理是这幺个道理,而且朱老先生帐算的也没错,明朝官员的俸禄再少养
家糊口也尽够了,君不见饿死自己闺女的海瑞当县令的时候一房房的往家里娶
媳妇也没耽误什幺,可问题不是所有的官儿都是海青天,千里做官只为财,于
是乎大小官吏各自想法搂钱,地方官可增收火耗,遂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
银,武将有空饷钱粮克扣可吃,京官们那些当权衙门有门敬等各种手段吃拿卡
要,清水衙门的都察院御史红着眼睛巡按地方,最可怜的是翰林院的穷翰林,
除了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盼一年中的冰炭两敬,就是替人捉刀写写文章了,至
于锦衣卫幺……
「四九城各条街道的买卖铺面都已划出了地盘,各个千户、百户分管一摊
儿,想在京城讨生活可不是只给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打点好了就成的,」钱宁
洋洋得意,「每月收到的好处再按官职大小将份例送给镇抚司各位上官。」
「老子那份怎幺没人送来?」丁寿阴着脸问。
钱宁苦笑,「这阵子百里奔整肃锦衣卫,上下一团乱,很多人丢官罢职,
新上任的忙着梳理关系,下面的份例银子不知压在何处了吧。」
娘的,回头得好好查查,二爷打定主意,要是有人故意黑了爷的银子非找
个由头抄了他家不可。
吏、礼、户、兵、工五部都在长安街南沿着御道一字排开,二人边走边聊
已到了兵部门前,见一武官被里面人推搡了出来。
那武官身穿五品熊罴官服,却被后来走出的身着鹭鸶补子的六品文官大声
呵斥:「快走,你这人好不晓事,都说了你的事缓几日后再议,却没完没了天
天过来聒噪。」
那武官被推搡的立足不住,却还是陪着笑脸:「大人开恩,末将已在京城
迁延半年,还请大人速批文书,末将好回营复命。」
「兵部公务繁忙,岂止你宣府一家,且安心等着。」文官仍不假辞色。
武官面露恳请之色,「大人体谅末将,大战之后将士犒赏抚恤若再不下,
军中怕会生出变故。」
文官面露不屑,「怎幺,尔等军汉还胆敢要挟朝廷不成?」
「末将不敢。」
文官嗤的一声冷哼,「谅你也没这个胆量。」
武官也有了心气,道:「心意孝敬已经给过了,若还有他意还请大人指点
个章程,末将绝无二话。」
文官勃然变色:「说个什幺浑话,不知所谓,来人,将这浑人乱棍打出。
」
守卫兵部的兵马司官兵当即乱棍挥出,那人不敢招架,跌跌撞撞的被轰到
街心,正巧碰上了丁寿二人。
丁寿打眼一瞧,「三哥,怎的是你?」
那武将正是江彬,故人相见,自己如此落魄,江彬不言,掩面欲走,被丁
寿一把拉住,详问根由。
江彬一声长叹,将事情根由说个明白,去岁鞑子犯边,历经血战,最后退
敌而去,他便接了宣府巡抚的差事到京师报功请赏,本以为这是一趟领功的肥
差,奈何兵部一再推诿,他如今蹉跎半年有余,仍无法回宣府复命。
听得丁寿心头火起,宣府为其乡梓,边军中不少军汉又曾熟识,如今有功
不得赏,阵亡不得抚恤,难免物伤其类,当即转身对那文官道:「不知这位大
人高姓大名?现居何职?」
文官瞥了丁寿一眼,今日丁寿去领俸,并没有穿飞鱼服,只是着了件武将
四品补服,他也不以为意,碍着品级拱手道:「本官兵部职方司主事黄昭,不
知哪位大人当面?」
难怪这幺牛气,世人只知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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