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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店大堂内,身着白色圆领窄袖袍的李泌轻轻挥了挥手,将即将扑鼻而入的雾气扇走。
侍奉在一旁的王珪见状,立即招手喊伙计过来,怒斥道:“李先生闻不得腥膻之味,还不赶快把火锅都熄了!”
伙计一脸错愕地盯着张牙舞爪的王珪,冷冷问道:“敢问客官是谁?此刻店中生意繁忙,若熄了炉火,其他客官可不会答应。”
“狗眼的东西,竟然连我都不认识!”王珪气得不行,挥起手臂,欲掌掴伙计。
火锅店开业以来,除了开张那日王珪来过一次外,他就再不曾踏足此地。今日若非肩负重任,王珪才不愿来小杂种的店铺呢。但他觉得,无论自己来或者不来,店中的伙计怎么能够不认识自己是谁呢?
“珪郎君,稍安勿躁。”李泌左手摁住王珪的肩膀,右手示意伙计离开:“有劳珪郎君了。不过某只是贪恋春日花草之清香,不欲香气被水雾冲淡,并非闻不得肉味,还请勿扰他人。”
“李先生教训的是。”王珪急忙收敛脸上的怒气,低眉顺眼道。
担任太子司议郎以来,王珪颇有些志满意骄。历朝历代,担任东宫属官向来都是从龙捷径。一旦太子登基,东宫旧臣肯定是新皇最信赖的官员。
在东宫中,王珪的表现也很扎眼。他背靠太原王氏和河东裴家两大名门,根基深厚;父亲乃战功赫赫的北庭都护,麾下精兵数万,令人敬畏;他自己也深得广平王赏识,经常陪伴在李俶左右。故而他平日眼高于顶,对同级东宫属官也多颐指气使。
可对于李泌,王珪却不敢有任何一丁点的轻视之心。王珪虽然与李俶交往甚密,但在太子面前,却还说不上话。而李亨见了李泌,从来都是尊称“先生”而不呼其名。即便是整日阴着脸令人不寒而栗的李静忠,在李泌面前也规规矩矩,竭力摆出一张笑脸。王珪掂了掂自身的斤两,觉得还是对李泌客客气气点比较好。
见王珪还算恭敬,李泌淡淡笑了笑,望着大堂里日益增多的客流,随口问道:“珪郎君,令弟真的只有一十三岁吗?”
几年来听腻了众人对王霨才华惊叹的王珪有心闭口不言,却不敢得罪李泌,只好有气无力道:“家弟正月刚过生日,确实只有十三岁。”
“世人皆言某乃神童,说来惭愧,某不过比常人早认几年字而已,如令弟这般才是真正的早慧。”李泌感慨道。
“李先生太高!”王珪不屑道:“他不过是一肚子旁门左道。”
“旁门亦是门左道亦是道。大道三千,皆可证道,岂能轻视。”李泌对王珪的不认同。
王珪张张嘴,不敢也不能反驳李泌的话,只好恨恨道:“怎么还不下来?”
“见过李先生!见过兄长!让两位久等了!”王珪话音未落,王霨急匆匆从二楼跑了下来,施礼拜道。
“恭喜霨郎君高中进士!”李泌客气回礼。王珪只是简单拱了拱手。
“李先生兄长,大堂嘈杂,请进雅间一叙。”王霨将李泌和王珪引入雅间。
三人分宾主坐下后,李泌笑道:“霨郎君,太子殿下对你格外器重,某之前甚是不解。今日涉足贵店,方知你有经天纬地之才。”
“李先生谬赞!”王霨摆了摆手:“不过是小打小闹,比如意居差远了。”
“如意居……”李泌意味深长一笑:“霨郎君耳聪目明,令人佩服。”
“某不过与如意居有些合作,李先生莫要多想。”王霨故作糊涂。
“不知霨郎君他日通过吏部铨选后,意欲在何处任职?棠棣之花并开一处,岂不美哉?”李泌试探道。
“某何去何从,上有圣人下有家严,某不敢自专。”王霨打了个太极。
“霨郎君,某心中有疑,还望汝不吝解惑。”李泌见王霨滑不留手,便不再纠缠此事。
“先生客气了。小子虽愚钝,但愿与先生切磋琢磨。”
“两虎恶斗,吾自安然坐观,为何要涉身险地?”李泌话锋一转,如利剑出鞘,锋芒四射。
“若无人觊觎,自可静待鹬蚌相争。可外敌汹汹,无为而治稳,却有无能之嫌。只有为他人所不能为之事,方能令天下归心!”王霨的回复同样犀利。
“禁令必不可行乎?”李泌略一思索,急声问道。
“绝不可行?”
“李胜杨败,与我何益?”
“依某观之,可殿下一人胜,李杨皆败!”
两人一句紧跟一句,语速越来越快,王珪已经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谈什么了。
“霨郎君苦心孤诣,意欲何求?”
“利国利民利殿下,别无他求!”
“果真如此?”
“确实如此!”
“可否容某详观?”
“某早有准备!”王霨从怀中掏出一叠纸,起身送到李泌手中。王珪探头探脑想偷瞄几眼,却不敢做的太过明显。
李泌先一目十行遍,又细细半天,沉思良久,才拍案叹道:“奇才!吾竟不知还有如此独辟蹊径的治本之策。更妙的是,若操控得当,对殿下而言将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霨郎君却要肩负泰山压顶般的重担,不知素叶居可能承担得了?”
“先生谬赞!小子一点浅见,疏漏甚多,还请先生代为完善。”王霨嘿嘿一笑:“单素叶居一家,压力确实不小。若得如意居相助,此事将万无一失。”
“霨郎君谋定而后动,算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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