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如才走了没几步,便见镜儿领了人抬撵来,没有多说什么。上了撵便靠在一旁缓缓闭上了眼假寐,直至车撵到了柔婉殿,宫人搀扶着她入了内室,淳蓝去请了太医,忙忙碌碌一阵子,又煎好了药,待程晚如喝下,太医告退,方才安静下来。
彼时宫里的人都明了皇帝是真的不喜贵妃而禁足三月,纵然如此,也不敢有人对她太过放肆,明面儿上还是要恭恭谨谨,谁叫她有个只手可遮天的相爷爹呢,背地里不乏有人咬碎了银牙等着看皇帝如何一步步收回相爷手中的实权,但那又能如何,程相一日不倒,程晚如仍旧当着仅此皇后品秩的贵妃,这是改变不得的。
如此又过了几日,程晚如恢复了精神,虽被禁了足,但是吃穿用度一点不少,仍按着贵妃该有的供给,倒是过得比神仙还要舒服。
;小姐——;镜儿端着一碗药走进,见程晚如撑着脑袋一只手卷着书看,上前轻轻拿过她的书,笑眯眯说道:;屋子里面如此暗,小姐就不要再看了,太医院煎好了药,小姐先喝下吧。;
程晚如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中的药一饮而尽,然后用锦帕擦了擦嘴角的药迹,瞟向她,;我已经好了,告诉太医院不必再煎药给我了,还有——;她顿了顿,道:;这两日外面可有什么动静?;
镜儿一边收拾药碗,顺手又将书卷放回原位,疑惑了一下看向程晚如,问:;小姐指的是朝堂?还是相府?;
程晚如抿了抿嘴,浅淡道:;相府,朝堂。;
镜儿静想片刻,忙压低声音道:;小姐被禁足第二日少爷便被调去了兵部做事,品级与原先的翰林院学士是一样的。;
程晚如不语,旋身坐在铜镜前拿起黛笔,表情云轻云淡,镜儿一时也没有再说话,就在安静了许久,程晚如才淡然说道:;翰林院学士是个闲职,如今被调进了兵部去,虽说职位同为正三品,但却不是个轻松的活儿,怕是要有所行动了。;
镜儿细细的眉毛轻蹙,犹豫道:;皇上如此做,不知相爷和小姐可有对策?;
程晚如沿着秀眉画着,一面又道:;尚未有对策,倒是不知父亲如何行动,皇上这招明升暗贬来得漂亮,兵部尚书是皇上的心腹,大哥若要好好做事,又不免得罪岳丈,总之是哪一面儿都不讨好。;程晚如的哥哥程远文娶了礼部尚书之女为妻,这礼部尚书自然也是程相一派的人。
镜儿道:;少爷大可在兵部里头意思意思,兵部的人看在相府的面子上,总不会太为难了少爷。;
程晚如回身看她,轻轻摇头,道:;镜儿,你不懂,兵部的人是听上头的话,上头若故意为难大哥,兵部的人还会看相府的面子吗?这朝野中,便就知兵部完全忠心皇上,皇上既动不了别人,自然就先拿大哥和礼部开刀。;
镜儿听得糊涂,但大概明白了意思,礼部是相爷的人,兵部是皇上的人,礼部与兵部不合,少爷在兵部做事,若是有怠慢,不免被皇上责难,若是尽忠职守,又得罪了岳丈。反正都是不讨好的差事。
;找个时间传话给父亲,让大哥在兵部小心做事。;程晚如搁下笔,揉一揉眉心,起身踱至窗前,轻轻道:;眼下这个时候,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镜儿点头,;奴婢晓得了。;说罢便退了去,留下程晚如一人对着窗台发呆。
推开窗,窗外晴媚,日头正好,于是起身出了门,站在院中抬头仰望碧蓝高空,那万里无云,却看得心情反而有些沉闷下来,天如此之高,然而她或许终其一生都只能在这个狭小的深宫内苑栖息,她不是鸟儿,飞不出这红墙黄瓦,飞不上蓝天白云,无法遨游四海,她只能这样以仰望的姿态想象世间美好。
真的飞不出去么?程晚如忽然勾唇浅笑起来,要出去还是可以想法子出去,只是她这只鸟儿,终归还是要回到这里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去哪里,都逃不过,因此她不想躲避什么。
淳蓝走来,见程晚如驻足院中不语,还当是被皇上禁足致使心中沉郁,于是上前福了福身,轻言道:;娘娘,可是想在院中赏花?不如容奴婢去搬张椅凳来,娘娘也好坐着赏花饮茶。;
;赏花饮茶?;程晚如低低重复淳蓝的话,并未回应什么,许久,方才笑道:;赏花饮茶如此风花雪月之事不适合本宫,还是回屋里头歇着看书才是本宫该做的。;遂转身淡淡看了淳蓝一眼,径直回了内室。
淳蓝神情有一丝地紧张滑过,急急忙也跟着进了内室伺候去。
程晚如无声一笑,这个淳蓝,若不是皇后那边的人便就是皇帝派来监视她的人,看她吐气调息,步伐轻盈,十有**是个会家子的人。不仅如此,她还是个聪明伶俐之人,但凡自己与镜儿要说话,她便有意识的避开,聪明之人不会迎上来要偷听什么,而是首先要取得主子欣赏。
日落即临,晚霞满天,镜儿才回了来,因镜儿是程晚如身边的大宫女,身持腰牌,一月里可有三次出宫的机会,而程晚如做任何事也并不打算隐瞒什么,所以镜儿大大方方出宫,反而减少怀疑。
;如何了?;程晚如一边用膳一边看着镜儿,她用膳之时不喜太多人在旁伺候,纵然进了宫,也只是让镜儿一人伺候用膳。
镜儿为她盛了一勺热汤,然后回道:;相爷自有对策,只嘱咐小姐在宫中小心谨慎,照顾好自己。;
程晚如喝下一口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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