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骤地停下,翻回刚掠过去的某一页,笔记本内页右上角并不是日期,而是人名。
杨助教忽然丢开笔冲进洗手间,大力甩门。
里面传出阵阵干呕声,星琪不陌生,前天板寸从丁三东五回来也是这反应。
后遗症吗?
星琪摁着后脑突突跳动的伤口,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
这一天过得委实跌宕起伏,直到此刻,所有的力气都被笔记本上的内容抽干净,身心俱疲。
笔记本不厚,六十页,每一页正反面的右上角都写着人名。
大多页码只有一次或两次记录,但潘水同有17次,杨小米有32次,时间跨度长达五个月。
除了名字和具体到分钟的时间点,笔记内没有多余解释。
刚从丁三东五回来,也用不着多做解释。
这不是功德簿,不是判决书,这120个人名,是120具和皮卡丘对战的血r_ou_之躯。
唔……
等等。
潘水同,杨小米?
这是真实姓名,并不是学校寄托“改变内在,重新开始”寓意的化名。
洗手间的干呕声停下来,星琪后脑不痛了,只是胸口憋着闷气,杨助教是故意把笔记本给她的?
听到杨助教踉踉跄跄往外走,星琪当机立断,把笔记揣怀里拔腿飞上二楼。
板寸和魏同彤恭候多时。
“她是变态!”星琪言简意赅地回答了魏同彤“助教找你干嘛”的问题。
板寸了然一笑,又磨牙,“变态倭瓜。”
星琪问魏同彤借来小手电,又借了两床被子,把所有的贴身衣物堆成一堆,顶着被子做成的密闭帐篷,赶在氧气耗光之前念完了一百二十个名字——部分易混淆的多音字或生僻字她拆开部首偏旁。
她想,万一监听器录音了呢。
做完她认为应该做的,星琪又问魏同彤借了点白糖,泡了杯白糖水,蹑手蹑脚下楼。
杨助教的宿舍门保持她离开的状态,半开半掩。
星琪敲了两下,不等里面回应,推门进去,把搪瓷杯放在桌上,笔记本塞回抽屉。
看杨助教有气无力地想抬手,星琪灵光一现,把笔记本拿出来,放在水杯旁边。
“贿赂助教,扣5分。”杨助教挥手打翻水杯。
白糖水迅速漫过那本笔记,继而洒落在地。
不久,水下落的速度慢下来,和着墙上时钟日夜不停走动的秒针——
滴答、滴答。
时针、分针、秒针重合,进入新的一天。
第84章 授之以鱼(13)
那个周六的早上对桃源世家的学员来说, 没什么特别。和往常一样, 在起床铃声响起的十分钟内整装完毕, 到楼下或c,ao场集合。
春天到了尾巴尖,过了贵如油的时令, 这雨便买一赠二似的细密下着,可惜是一下午送两个半晌, 从昨天下午延续到这天早上, 未能达到“不用跑c,ao”的强度。
c,ao场东南角停的那辆亮黄色越野车经春风和淅沥小雨的洗礼,不仅未染风尘,反而愈发明亮惹眼, 彰显着大牌有大牌的道理。
三刻钟的早c,ao结束,绿如茵的c,ao场上留下了三十来人列队站军姿,皆是前两天新人集训表现不尽人意的后进晚辈。
直到前辈上完早自习, 吃完早餐,这三十来人仍分前后三排面朝甲楼站着。
起初装模作样的松树不知何时变成了歪脖子树, 两腿颤巍巍的, 雨水和汗水不堪重负地从头滑到脚,难免丝丝入扣地挠痒了敏感区域——被挂在眼睫的水滴蒙蔽了视野,便以为别人也看不见, 拼命吹胡子瞪眼, 然而只吹得面目模糊,消磨人意志的痒纹丝不动。
桃源世家的前辈们对此不陌生,事实上,有三分之二的人经历过同样的——不, 比这更冷酷的入学洗礼。
站军姿有什么关系,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有些人漠然地想,后来的比先来的金贵骄纵吗?
又不会破一块皮,掉一缕毛,这时候学乖了,练起姿态和耐心,不用后面吃真苦头。
刚进来再牛气冲天以为自己能死扛到底的瘪三、瘾癞子,日子久了,扒几次皮,抽几条筋也就老实了。
还有些人饶有趣味却不露痕迹地寻找其中的刺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人绝对不是吃得了眼前亏的好汉,就算忍气吞声一时,也不意味着两三天就能把脊梁和筋骨锤软磨弯,成为听老师话守学校纪律的好学生。
否则不会送到这里来。
这些后辈是前辈眼中时刻追逐的星。
将后辈不守规矩的行为及时上报给园丁,及时修剪,是作为前辈对后辈的爱护,是为了他们好。
考评手册增长的分数——是对关爱后辈的细心前辈的奖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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