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在原本的轨迹上运行, 可整个元光大陆其实已经走上了失控的道路, 惯性可以让它们在初期保持原样, 却无法保证它们永远都呆在原本的位置上。
天道分解为四十九颗道种后,本该在三百年前就顺利归位, 然而因为方仙道和太玄门的推演泄露了天机,导致早已不服天道管制的仙灵一脉趁机发难,四十九颗道种被吞噬了四十六颗, 致使天道回归遥遥无期。
然而,在依靠惯性坚持了三百年后, 元光大陆最终还是彻底走向了失控。
俗话说得好,没有规则, 不成方圆。
现在的元光大陆,早就没有了方圆。
鲲鹏生活在太古时期,依赖着天地初开残留的混沌清气而生, 随着混沌清气的消散,这等异兽早就注定了沉睡至死的命运,而现在这头能苏醒并且在北海上兴风作浪,并不是因为混沌清气重现人间, 而是因为原本分布于各地的灵气开始向北海倾斜。
这世间的灵气总是恒定的, 向一方倾斜自然就意味着有的地方会变的稀薄。
“平衡被彻底打破了吗?”白心离若有所思,“这样就基本无解了。”
徐世暄故作沉重的点了点头, “谁说不是呢,你们八成是要跟这条大鱼日日夜夜相伴了。”
阿恬听着他们的对话, 抬头向剑阵外望去,闪烁的星空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鱼鳍的下摆,这只太古异兽正对北海剑宗虎视眈眈。
那又怎么样呢?
她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冷漠的说道。
仙灵胡作非为,修士袖手旁观,这只不过是必然的结果而已。
天道并不会怜悯世人。
阿恬再次明确了这一点。
她也好,白心离也好,乃至徐世暄也好,都是一路货色,道种终归是道种,从根本上,他们就与旁人不同。
然而,天道并不是不会悲伤。
站起来走到剑阵边缘,阿恬把脸贴到了亿万星辰组成的圆壁上,而圆壁的外面就是鲲的鱼鳍,她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淌下。
阿恬感觉自己在一瞬间被割裂成了两半,她的内心平淡无波,ròu_tǐ却在痛哭。
这是一种难言的悲恸,它并非为了仙灵的叛逆,也不为了修士的冷漠,更不是为了自身的悲惨,而是为了这方即将走向灭亡的天地。
阿恬从来不知道,亲眼目睹自身守护的世界走向末路,会是如此之痛。
痛到灵魂都会麻木。
“她跟我们都不一样,白心离。”
徐世暄看着白恬的背影说道,这一次没再故作亲热的去恶心身边的青年。
“我很讨厌你,但我还挺喜欢她的。”
白心离看了徐世暄一眼,越过他走到了少女的身边。
“大师兄,你说,我为什么会这么悲伤?”她用袖子擦了擦脸。
“因为……我们现在都是人吧。”他最后这样回答。
阿恬并不是一个会伤春悲秋的女子,在脸上的泪渍被擦干后,她就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了。
“天地再怎么崩溃也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她说道,“解决北海上的这头鲲才是当务之急。”
“问题是——怎么解决?”徐世暄打了个响指,“我和我师弟是混在天星门的队伍里到达北海的,除开他们,还留在升仙镇的就是方仙道和太玄门了,若是你们想借助他们的力量,我也可以让师弟捎句话。”
听到天星门和方仙道的名字并列出现,阿恬的睫毛颤了颤。
“不必,”白心离说道,“北海剑宗的事情,由北海剑宗来解决。”
剑修与异兽打交道,自古以来就只有“迎战”这一个方法,之前按兵不动不过是顾虑北海沿岸的凡人乡镇会受到波及,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就是如此了,不过这个问题在修士们到达升仙镇后就完美解决了。
方仙道这群炼丹的暂且不提,起码在北方扎根的太玄门是不会允许异兽在他们地盘上危害百姓的。
“那话题又绕回来了,你们要怎么解决?”徐世暄的二郎腿荡啊荡,“不是我唱反调,外面的可是一头太古遗留下来的鲲鹏,它能与仙人争锋,而你看看你们北海剑宗,连一个渡劫期的修士都没有,难道是要去送菜吗?”
这话阿恬就不愿意听了,“难道向其他门派求助就可以抗衡了吗?”
“不能,”徐世暄干脆的给出了答案,还冲她抛了个媚眼,“但是你可以拉着其他人一起死,得到一场盛大的陪葬。”
“哦,”少女淡定的回答,然后单手拎起了一脸欠揍的魔门弟子,作势就要把他扔出剑阵,“既然如此,徐师兄你就先走一步吧。”
鉴于修真界真的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在徐世暄二十四年的人生里,他曾经认真设想过很多自己陷入窘困或者绝境的画面,并且为此设计了多套应对方案来脱离险境,可这无数套方案里,没有一套是告诉他在被一名少女单手提起来时该如何做的。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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