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惮,韦不宣的死,是冤屈却也无可奈何。”
谢令鸢平静地,将景祐四年发生在宫中的事,告诉了白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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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阵阵,从窗外的翠色中喧嚣传来,充盈了殿内。
阳光徐徐,却不炎热,仙居殿的清幽辟开了一隅阴凉。
谢令鸢的话音虽平稳,事情却不平静,那是惊涛骇浪,尽管已沉寂了许久。
良久后,室内都寂静了下来。
白婉仪淡淡道:“我知道了。”
她看起来也那样平静,仿佛谢令鸢说的话,没在她心中留下半分涟漪。
谢令鸢等她回心转意。
最终白婉仪淡淡一笑,似有讽刺:“原来我这么些年,不过是飞蛾一样,扑向被虚伪之火掩埋的真相。到头来,镜花水月,风把黄沙吹过来,就掩埋了,什么挣扎的痕迹也留不下。”
这话说得真有些怆然。
她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妆镜台前,对着镜子梳妆。
谢令鸢看着她的背影,看不见她眼神中闪过的转瞬即逝的绝望。
“我确实也没有必要,做这些无谓之事了。想要翻案,是不可能的。不是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需要谢令鸢劝,她知道以白婉仪的智慧,说这些都是废话。白婉仪不需要她点通什么,自己就可以想通了。
妆台前,白婉仪仔仔细细地梳妆。
涂上桃花口脂。
额间贴上了荷花花钿。
飞天髻上点缀了步摇。
她换上云色的广袖大衫,衣料薄如蝉翼,玉色的披帛逶迤。
她的眼睛很漂亮,总是含情凝睇的模样。从妆镜台前站起来时,谢令鸢恍然看到了一代宠妃的美、傲、韵味。
原来白婉仪在她们面前,其实一直很收敛。原来身为宠妃的她气场全开,竟然令人挪不开眼。
她站着,谢令鸢坐着,便仰头望她。
白婉仪微微一笑:“德妃,你还记得么,春耕那日,你欠了我一个人情。我知道你是言出必践的人,不会背诺。”
“我记得。”谢令鸢点头,那是半年前的事了:“那夜武修仪出了些状况,你隐瞒下来了,我是要谢谢你。”
“那就请你帮我个忙,我想求见陛下,请你替我向他转达——婉娘想给他弹箜篌。”
她盛装隆重,轻轻擦拭着凤首箜篌,目光温柔凝视。
谢令鸢见她神色诚恳,便明白,她大概是想梳妆打扮,挽回皇帝的心——毕竟萧怀瑾最喜欢听她弹琴,说不得见她求情就心软,会放她一命。
也好,总算白婉仪想通了。
谢令鸢颔首应道:“欠你的人情我会还,我会替你求见陛下。”
她做事一向干脆,又怕白婉仪改了主意,这就准备去面见皇帝。
临行前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白婉仪跪坐在琴前,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一个疑问浮上心头,谢令鸢脱口问道:“白婉仪,书箱里的那些兵器,你也并不知情,为什么要在陛下面前,替我承了这个罪过?这是比谋害皇嗣更重的死罪。”
白婉仪抚摸着箜篌的凤首,只淡淡一笑,让谢令鸢看不懂。
既然等不来回答,她就要离开了。然而在迈出仙居殿的那一刻,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轻柔得几乎听不见的话。
——“谢谢你的口脂。”
白婉仪还随身带着。
她的手指在小叶紫檀的雕花纹路上轻轻拂过。
虽然她之前,想置谢令鸢于死地,以掩藏她的秘密,可当谢令鸢将亲手做的口脂放在她手上的那一刻——
她想,大概永远忘不了那馥郁的香气了。
要是天意不那么弄人,要是人间不那么讽刺,也许她会很喜欢听德妃说话——就像小时候喜欢听父兄讲历史故事,长大一点喜欢听韦不宣讲天下见闻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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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仙居殿,星使等在外面,迎了上来。谢令鸢向他点头,示意有救,自己也死不了。
星使露出了释然的笑,这单纯的笑容落在谢令鸢眼里,令她心生感慨——至今心心念念着她的生死攸关,也只有面前这个星气化作的少年了。
她很快派人去御前传了话。
“白婉仪求见陛下,说想为您再弹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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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婉仪说,想再求见陛下,弹一曲箜篌。
紫宸殿里,萧怀瑾泥塑人似的,呆了两日。
这个名字,如今听起来依然那么锥心刺骨。可是当她服软,说想再弹琴时,萧怀瑾觉得,他还是想去。
还是想见一见的。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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