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石桌前坐下了,内卫们则驻留在更远一些的地方,这里只有她和谢令鸢两个人,说话也不必有什么顾忌。
谢令鸢回过神来,忽然笑了。日光灿灿,她笑容与天光一样明媚。
她长松了口气:“先前我自顾不暇,差点也……总之你没事就好。”见林宝诺没事,她之前日子本有些郁郁,此刻也有了安慰。
话一出口,两人对视了一眼,竟有些不自在。她们前世斗了二十年,这种略带关心和解释的语气,却是第一次。
不过,感觉并不坏。也不觉得假。
林宝诺也笑了下,正要说什么,目光落在谢令鸢身后,那笑容就如糊在脸上,僵住了。
谢令鸢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去,是白婉仪一身布衣素袍,正从心斋里走了出来。
“她、她……白昭容……”林宝诺震惊道:“不是死了吗?”
白昭容暴病而卒在宫内是大事,哪怕干粗使的宫人都有私下议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林宝诺自然也听说了,据说仙居殿至今还有血腥气没散去。
而今看白昭容,她脖子上还有深深的疤痕,那日的死应该是做不得假的。
见到林昭媛,白婉仪怔了片刻,倒先恢复了镇静。
她对林昭媛点了点头,轻轻一笑,又转向谢令鸢道:“我下山去看一下那两个孩子,他们伤风还未痊愈。”她手中提着药包,谢令鸢点点头嘱咐道:“下山时小心山路。”
白婉仪笑了笑,应了一声,沿着山间曲径拾级而下,身形很快隐蔽在树丛后不见了。
林宝诺从头到尾看这一幕,惊得继续合不拢嘴,半晌才茫然地问谢令鸢:“到底发生了什么?白昭容这种……人,你们俩居然也能跟老夫老妻似的!”
谢令鸢差点被她呛住:“你好歹也是影后,说话能不能注意一下措辞。”
林宝诺斜眼看她。
谢令鸢轻咳一声:“……我和她顶多算个蜜月期,这叫相敬如宾!老夫老妻应该是咱们俩这样的,见面就抬杠。”
“……”这次换了林宝诺被呛住。
正下山往这里走来的郦清悟:“……”
他默默地收回了脚步,深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树下那对老夫老妻谈情说爱了。
仙君转身黯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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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鸢没说白婉仪涅槃重生的经历,林宝诺也只当白婉仪是侥幸留了口气,被人救了回来。然而她方才平和的笑意,还是让林宝诺觉得意外:“她什么时候这么心善了?还会医术?还给什么孩子看伤风?她之前不还害死了皇后的两个孩子吗?”
说起这桩事,连谢令鸢也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白婉仪家世代行医,虽然不是什么名医,但家学好歹是有的。她治不了什么疑难杂症,民间一些小病小痛,她还是能看得了。
民间求医难,她也知道。
抱朴堂会隔三差五下山为民众义诊,自白婉仪上山后,每日就走街串巷,做“走乡医”,给山脚镇子上的人看一些病症,开几味药方,也不收钱。
如今镇上的人都认得了她,亲切的叫她婉姑娘。
回想这些时日,谢令鸢微微笑了笑:“没有什么人是不能改变的吧。”
林宝诺斜眼看她:“你自从当上了德妃,说话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你智商低听不懂的话,我可以打个比方,”谢令鸢悠悠道:“就像我们,也可以面对面,心平气和地聊天啊。”
林宝诺翻了个白眼,听谢令鸢又问她:“宫里把你送来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疑问盘旋谢令鸢心头已久,林宝诺听着,神色一暗。
“他们想问出我对你们动手的原因,而我若被送出宫,北燕难免自乱阵脚。”林宝诺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我怎么可能说呢,虽然占了这具躯壳,但她也在影响着我,有的秘密就算是带到坟墓里,也不能说。”
九星事关天下大运,知者寥寥。她们这些被送入晋国的棋子,每个人也都是立了毒誓的。
谢令鸢垂下眼帘,陡生无力之感。林宝诺的命运并不是当前她能决定的,每一个人的命运都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只能尽量将她们送上应该璀璨明亮的轨迹。
“北燕那什么什么……司命的,对你影响大么?”她关心地问道。
林昭媛点点头,想了想复又摇头。
“我内心会对你们抱有敌意,但这是刻入骨的,我也无能为力……至于她的那些邪门异术的,我倒没记得多少,也就个半吊子吧。”所以当初以巫蛊陷害她们昏迷,结果好多天都杀不死人。
“不愧是一年级就加入少先队的人,果然根正苗红。”谢令鸢笑着调侃,故作轻松地打破了这低郁的气氛,忽然她脑海中一亮:“对了!我的海东青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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