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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是几个月前,他才和自己的妹妹琳琅吵过一次,他目光低沉,说吵也不准确,大抵是他歇斯底里,她面目柔和的听着罢了。
世人皆知魔尊谢中岳是闭关练功,不知他其实是被魔功反噬,邪障侵体。琳琅为了治好他的毒,不惜以身试药。
他心里忽然泛起酸意,连带着翻涌起对记忆中永远不辨悲喜的那个人不可遏制的怒意和怨恨来。
然后垂眸,他也恼着妹妹琳琅,是了,他便也是恼她的那种微笑。唇角微微掀起,角度恰到好处,不见哀乐,不辨悲喜。
呼出一口气,皱着眉推门而入。
屋子里飘散着药味,他怔住了,一时间心酸也好,怨怼也罢,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空荡荡。
己是黄昏时分,屋内掌了灯,白色的帐幔显出几分昏黄,床上依稀卧着一道纤细的身影。屋里的婢女见了他,慌忙跪下去,他却挥挥手将她们支走。他远远的望着那道身影,瞧着似乎是比先时清瘦了许多,却也只站在原地,仿佛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
床上的身影一动不动,似在熟睡中。谢磬的身形晃了晃,终于慢慢的移步到床边,在她的床沿边坐下来。
她是瘦了,下巴更尖了一些。她的双颊泛着些许潮红,双唇有些干皱,眉轻皱着,仿佛忍受着什么不适。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轻抚她的面颊。
她的面庞仍有热意,鼻息滚烫,想来仍发着热。他伸手取下她额上覆着的湿巾,在面盆里浸洗了一下,绞干,再覆回去。
谢磬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的肌肤。这双手曾为他奉过汤饭,也曾替他整理过衣襟,为他裁制过衣裳。望着她熟睡的面庞,他心里不无悲哀,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这样平静的面对她。一旦她醒来,她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和翘起完美弧度的唇角,总能令他轻易失去理智。他知道她不爱他,而他自己己经爱得绝望。倒不如不见,还能免得互相折磨。
熟睡中的人轻皱眉头,仿佛即将醒来。想着他或许是时候该离开了,身子却没有动。他鄙夷着自己,到底心底里还是存了一丝希冀,想看看她醒来看见自己的模样,想听听她是否有话对自己说。
琳琅的眼帘微微掀开,目光仍有些迷茫,只是盯着他,似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良久,她轻叹一声,真是烧糊涂了,竟然看见了他。正欲向床里侧翻个身继续睡去,却感觉到从自己手上传来的力量。
她似是不能相信,只怔怔的瞧着他,渐渐地眼里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来。然后她轻轻地阖上眼,不再看他,却挡不住泪水漫过她的眼眶,沿着她的面庞滑下来。
他似是惊喜,似是沉痛,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双肩,俯下身去,吻掉她的眼泪。她的泪水却越发汹涌,他听见她强自压抑的哽咽声,心中痛不能抑,却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喃喃的在她耳边不住的说:好了,我在这里。
琳琅的气息终干慢慢平稳下来。
谢磬除了自己的外袍,躺进被子里,长手一卷,将琳琅环在自己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的,是她独有的清甜气息,他原以为他忘了,可当再次沉浸其间时,他不得不承认,有关她的记忆,从来不曾远去。
她在他面前流了泪,他辛苦筑起的冰冷围墙便瞬间倒塌。他知道自己己经无可救药。即便她哭并不是因为爱他,思念他,哪怕只是因为病中的不适,因为长期被冷落的委屈,只要她还有一丝丝在乎他,只要她可以假装她有那么一点点爱他,他便可以不去计较她从未给过他的全心全意。
纵然不见,却做不到不念。那么互相折磨也好过独自沉沦罢,谢磬半是快意,半是悲哀的想。
二·祭品 坠楼人(父女/兄妹/短篇合集)(gigi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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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祭品 坠楼人(父女/兄妹/短篇合集)(gigi007)|
初秋的风己携了一丝凉意,从微微支起的窗牖缝隙中钻入屋里,掀动轻薄的纱帐,和着熹微的晨光,造出一个明灭不定的梦来。
谢磬从这个宁谧的梦中渐渐醒转。
闭着眼伸手去探——她已不在身侧。然而衾被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鼻尖还萦绕着她独有的清冽气息。
他将头偏向床外一侧,慢慢睁开眼睛。
她坐在窗下,正执着一枚木梳,细细的梳理着她的长发。 一头乌发映着晨曦,显出一种别样的光泽,越发显得乌黑润泽。青丝如瀑,流泻在她莹白修长的手指间。她的侧脸线条山峦般起伏,却又婉转柔和似一池春水。
他以手支颐,静静的望着她,目光不复平日的锐利深沉,只是道不尽的温柔缱绻。
她似有所觉,停了动作,把目光投向帘帐中来。见了谢磬的这幅模样,便微笑道,“哥哥醒了。”
晨光落在她微微翘起的唇角,霎然间明媚了那一方山水。谢磬只觉得无尽的满足感从四肢百骸涌上来,就如同不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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