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潮湿的地牢里,汐影影靠着墙,蜷缩在角落。血淋淋的伤口盘踞在他的后背,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从毛孔中冒出,口中一直喃喃着:“染染,我好疼,染染……”
墨染染再次见到汐影影时,便是此番情景。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汐影影的伤口,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随着杀手向外奔去。
他们刚出了地牢,就被急急赶来的衙役团团围住。墨染染眼尖,在衙役间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风风!”
祁风风见墨染染已经发现了他,也不再躲闪,大摇大摆地从衙役间走了出来。视线也落在墨染染怀中的汐影影身上,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薄凉的嘲讽:“你不是说你不会爱上别人吗?他,又是怎么回事?你……”
“风风!”墨染染厉声打断了祁风风的话,“风风,我没有爱上别人。”
“呵。”祁风风悲凉一笑,“是吗?你这样对得起大嫂吗?!”
墨染染皱了皱眉头,无奈解释道:“风风,我和他只是朋友。”
“朋友?朋友也可以发展成那种关系!而且,谁知道他报没报有那种心思!”祁风风自觉语气有些过火,顿了顿,又道:“染染,你知道我,我……对不起……”
欲言又止的话,不言而喻。
“风风,你不必道歉。你的心事,我懂。但我已经有了你嫂子,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墨染染咬了咬唇,才道。
祁风风垂首,飘散的碎发掩住眼底的黯然。
四周静静的,唯有微风拂过枯叶,发出“哗哗”的声响。
“唔!”汐影影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隐隐作痛,不由闷哼一声。
长久的寂静被打破,墨染染急切地将汐影影抱上了拐角处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与祁风风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染染,再见,再也不见……微风吹散了微弱的尾声。
马车踏着尘土而去,祁风风隔着那绝尘的尘土,嘴角轻启:我怎么舍得。
七王府内,大夫挨个查看着汐影影身上的伤口,又围着讨论了一番,才上前禀告:“七王爷,他身上的伤已没有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墨染染急切地问道。
“只是,只是他受了不小的惊吓,怕是会失意啊。”大夫幽幽叹了口气,摇头退开。
王府内,早已闹翻了天。谣言四起,大家都在传——王爷抱了个小姑娘回来,这王府怕是要变天喽。
翌日,汐影影微微睁开眼,望着四周新奇的事物,有些害怕,颤抖着身子缩在床底。
丫鬟一见汐影影醒来,乐颠颠地跑去向七王爷禀告。
墨染染本来在处理王府中的谣言问题,一听汐影影醒来,立马抛开这些琐事去看他。
“影影,我是墨染染。”墨染染将汐影影从床底下扶起来,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头。
汐影影嘟着小嘴,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疑惑道:“影影?染染?”
“你是影影,我是染染。”墨染染的眼角几不可闻地抽了抽,拿掉他的手,笑道。
“我是影影,你是染染。”汐影影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墨染染,傻兮兮地笑道。
墨染染认为是自己欠汐影影的。如果不是自己,他就不会变成这样,所以他要保护他,直到永远。
墨染染总是带着汐影影去好多他曾经去过的地方,或许这样的某日他就会想起,想起那一点点美好的记忆。
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汐影影在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想起了他和他。
他再次想起墨染染的第一句话,便是告白。
他说只身一人,对镜成双;后来路上三人,岁月情长。
墨染染却独自笑笑,伴你三年,已是还愿;回我家乡,再还它愿。它愿,是他妻和孩子,他欠她们的,怕是一辈子也还不清。
汐影影凄惨地笑笑,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了眼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汐影影化作山间的孤鹤,看遍了千山万水,踏遍了万里长河,却再为入过江黎城半步。
山间幽幽传来一阵笛声,汐影影回望一看,是祁风风坐在那树间,手中的笛子传出一阵伤感的乐曲。
他俩隔着树间繁茂的枝叶,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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