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月中,夜半醒来,月华如昼。推门而出,但见素魄寒光照耀得满院银光匝地,花影摇曳间,冷冷冥冥。
叫冷气一浸,独孤维唯忍不住机灵灵打个冷颤,忙转身回房找一件大红猩猩毡,将黑面朝外披在身上。
漫无目的,随意在屋脊上奔走。
她只是享受这种如风一般轻盈自在的感觉,如风一般肆意不羁的感觉,也有一点点众人皆睡我独醒的窃喜,倒没有什么目的。
她夜间出来溜哒也没几次,尽管很想时常出来,但这种事情却非她想便能够的。
有时天上没有星月,乌漆墨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就甭提什么穿房越脊了。有时逢着风霜雨雪,瓦上滑溜,奔行不得。
因此到现在一出府门仍搞不清楚东南西北,虽然每次也莫名其妙能转悠回去。
风驰电掣地奔行一会儿,最初的凉意已经没了,身体暖烘烘的,后背稍微有些汗意。
也不知现在身处何地,但这不重要。
她站在一处墙头,看到月光笼罩下一片好大院落,殿宇森森,依次递进,最后方一座高阁气度恢弘得耸立着,如同一个高傲的贵胄。
院中时见巡夜的护卫,三五一组,戒备森严的样子。
独孤维唯看这处宅子如此气派,料想是哪家权贵的府邸。心里生出几分好奇,便想深入一探究竟。
说走就走,连续纵跃飞掠,小心避过护卫,身体如大鸟般轻盈得掠过一座座琉璃瓦的屋顶,在那处高傲的高阁上停下来。
屋脊上各种石兽并列排排站,默默注视着不速客。
独孤维唯拍拍石狮的头,对它呲呲牙。
待护卫新一轮的巡视过后,她直起身子伫立房顶远眺。
这里视野好,能看见冷月下屋瓦延绵,偶有几家燃着彻夜不息的灯烛,衬得央央上京灯火阑珊。
天上地下一派岑寂,红尘万丈,人间喧嚣在夜色中褪去了他的色泽,显出几分冷情苍白来。
隔着一段距离,能看见远处一大片殿宇密密匝匝,比此处更嚣张百倍得铺展开去,看不到尽头。
殿宇中大多亮着灯火,虽不甚明亮,仍能将各座殿宇照得如神仙宫阙,美轮美奂。
独孤维唯小声嘀咕一句:“难道那是皇宫?”
“你猜得没错,那里就是皇宫。”
冷不丁突然有个声音回答道。
独孤维唯大惊,双脚一滑,险些没摔下房去。
稳住心神回头望去,月光正照耀在一人脸上,一身深色箭袖紧身衣,脸上蒙着布巾,一直蒙到下眼睑之下。头顶用黑布连同双眉一起裹住,仅露出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睛。
被上下这么一遮,丝毫分辨不出长相年龄。这身夜行人标配的装扮比独孤维唯这个半吊子高明多了。
这人不知道跟了独孤维唯多久,亦或者站在这里看了独孤维唯多久,她竟然半点都没发觉。
独孤维唯便知道这位是个真正的高手,心里揣测着,暗自谋划脱身之计,脸上丝毫不显慌乱,笑嘻嘻东拉西扯:“大叔,你既然知道那里是皇宫,定然趁夜去过了?里面好不好玩,传说的大内高手多不多?”
那人没料到她是这般反应,停了片刻才道:“谁是你大叔!说!你这小贼夤夜来此作甚!”
他一边说着,身子已然欺近独孤维唯身边,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架势。
“哦原来你是这府里的。大哥别误会,我只是迷路了,不是小贼,更没想在府中做坏事。”
那人一愣,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对方便猜出他是此间府中之人,还能看出他年龄不大,不喜欢人称大叔。
就这么两句话功夫,房顶上又轻飘飘跃上一人来。随着这人的动作,四周墙头树梢悄悄出现十来个人影,个个如幽灵般,突然出现,又静立不动。
独孤维唯暗暗惊心,这到底是谁家府邸,这般戒备森严的。
那个蒙头蒙面的人遥遥对着后来上来的那人施礼。
独孤维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边缘的鸱吻旁静静站着一人,一身白衣如雪,头发散开着,肆无忌惮在微风中轻扬,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因背着光,脸孔隐在暗处看不清,但一身的风华便是仅着中衣都遮掩不住。
先前那个蒙头蒙脸的人矮下身去,“主子,吵醒您了。卑职失职,这就打发了她。”
独孤维唯便知道这位便是此间主人了,先前那人应该是府中护卫。心里狐疑更甚,什么人家养的护卫这么高明?
主人摆摆手,冲独孤维唯淡淡道:“守孝都不安分。”
他一开口,声音如月下清泉,泠泠淙淙,听在独孤维唯耳中,却如闻纶音,立时眉花眼笑上前。
护卫上前一步欲挡在主人身前,便听“小贼”开开心心道:“殿下,这里是您家啊?我们真是有缘,我随随便便溜哒便溜达到您家里来了。哦,您怎么认出我来的?我蒙着脸呢。我没有不好好守孝,这不是无聊么,不许玩乐,还不许人夜晚出来透透气?”
独孤维唯珠连炮弹似得说道,边拉下脸上的黑巾。
护卫心道,原来是个小姑娘。见主子挥手示意,知道无妨,方躬身退到一旁。
知道这小姑娘主子是认识的,听口气还挺熟,便冲四周惊动的护卫们打个手势。片刻间,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人便又突然消失。
萧恪揉揉眉心,冲独孤维唯挥挥手,示意她离开,便要转身跃下房顶。
独孤维唯足尖轻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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