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姐哭声低了下去,这才说:“姐,你放心去广东吧,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高凉听见高盼的话,止住了哭声,这个梦做得太真实了,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当年还没离开家的时候,她抹干眼泪,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弟弟妹妹,试图将弟弟妹妹的模样记得更清楚,她抬起手,抹掉小妹和小弟脸上的泪水:“姐马上就要走了,你们要乖,要好好的,知道吗?”弟妹们都认真地点头。
高凉一直坐着,贪婪地看着弟弟妹妹,舍不得闭上眼睛,知道一梦醒来,一切都会消失不见。三个小的都看着姐姐,觉得姐姐的目光有些不对劲,高盼忍不住说:“姐,你烧还没退呢,赶紧躺下吧,我再给你敷一下,不然冰都化了。”
这话提醒了高强,他看着手里正在滴滴答答往下滴水的老冰棍,赶紧举起来吸了一口。高珊也如梦初醒:“啊!我还没换好煤。”说着匆匆跑了出去。
高凉只觉得这个梦好真实,真实得永远都不想醒来。高盼扶着高凉,让她躺下去,然后从床头捡起一块卷起来的毛巾放在高凉额上,高凉发现毛巾里是裹了冰的,一放在滚烫的额头上就觉得清凉无比。
高盼说:“这是俊伟刚刚送来的冰,给你冷敷降温的。姐你睡吧,我给你冷敷,等饭好了我再叫你起来。”
高强举着手里的冰棍,笑得有些羞涩:“这个也是俊伟哥给我的。”他笑起来的时候上下唇分开,露出牙齿上的豁口,门牙掉了还没长齐。
俊伟?高凉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是以前住在他们家隔壁的李俊伟,也是她的同学,她微微笑了一下:“好。”她躺下来,并不打算睡,她要多在梦里看看弟弟妹妹,然而眼皮不听她的使唤,还是沉沉地粘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凉听见了小妹高珊的叫声:“大姐,大姐,起来吃饭了。”她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然而却不愿意睁开眼,刚才那个梦实在太美好了,一睁眼所有的一切都将消失,连那种美好的感觉都会没了,她闭着眼说:“珊珊,你知道我刚刚梦见什么了吗?我梦到盼盼了,我还见到了小弟。”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起来,眼角渗出了泪水。
只听见小妹的声音惊愕地说:“大姐,你怎么了?二姐和强强一直都在啊。”
高凉睁开眼,眼前确实是小妹高珊,不过还是那个缩小版的高珊,这个梦居然还会连续做,真是太好了!高凉有些激动地抬头环顾一下房间,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环境里,这里不是她老家的房子吗?这个梦真真实!高凉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单,准备下床。
高珊伸出手来扶她:“大姐你慢点,还发着烧呢。”
高凉下了地,看着水泥地板上蓝色的海绵人字拖,将脚伸进去,用脚趾夹住了拖鞋,这种触感真实得让她觉得这不是梦里,而是真的。她看着自己的脚,白白净净的,落地的时候脚后跟也没痛,完全没有一点病态,真好啊!永远在这个梦里不要醒来就好了。
高凉已经太久没有下床了,站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伸手去寻找依托,扶着高珊走了两步,发现身上除了无力之外并无半点痛感,便松开了扶着妹妹的手,慢慢走到了门外。一出门,光线白亮得叫人睁不开眼,外面的暑气扑面而来,滚滚热浪灼烫着人的肌肤,感觉一切都那么地真实,完全不像是在做梦。
夏蝉在院子里的大樟树上长噪不休,仿佛在控诉着天气的炎热。还是记忆中熟悉的院落,厨房在院子里的樟树下,小弟正坐在突出的树根上逗一只黑狗,看见她出来,高声叫着跑过来:“大姐,你病好了?”
高盼正在走廊上的洗脸架边洗手,看见她出来,说:“姐,好点了吗?”
高凉伸手摸摸小弟的头,触感那么真实:“嗯,好了。”她其实也说不上来到底好不好,但现在确实感觉没什么大碍,弟弟妹妹都还在,她就放了心,感谢老天让她做了个这么真实的美梦。
高珊在堂屋里叫:“大姐,来吃饭吧。”
高盼对弟弟说:“强强来洗手。”高强乖乖去了。
高凉也走过去洗手,洗脸架上方有一面镜子,她一抬头,便从镜子里看到了一张白皙年轻的脸,她望着镜子呆了半晌,伸手摸了摸脸,虽然也没多少肉,但至少不再是病中瘦骨嶙峋的样子,她几乎快要忘记自己也曾年轻漂亮过了。高凉贪婪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多享受一下年轻的感觉。
高盼本来已经进了屋,看大姐没进来,又出门来:“姐,吃饭了。”
高凉回过神来,走到中间的堂屋,一眼便看见了悬挂在墙上的父母的遗照,他们慈爱地望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高凉怔怔地望着照片,眼眶湿润起来,父母意外去世,留下三个未成年的弟妹给她照顾,她却一个都没照顾好,她对不起父母,想到这里,她抬起手背擦了一下眼睛。
高盼看着姐姐,总觉得大姐生病之后变得格外多愁善感起来:“姐,吃饭吧。”
高凉走到桌边,看着红漆脱落的木桌子中间摆着一大一小两碗煮丝瓜,此外就没有别的了。高珊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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